网上大讲堂:毛丹青聊日本文化与中日交流(2)

2012年08月30日16:35  新浪博客 微博
毛丹青认为日本是一个超级仪式化的国家毛丹青认为日本是一个超级仪式化的国家

  日中文化看似相似实则相差万里

  主持人:但是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来看,日本人太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或者情感,或者说更真实的一面。所以,对于中国人来说想了解日本其实没那么容易。

  毛丹青:是的,在思维上要解决一个概念。我觉得日本人的想法,我稍微概念一点,它是一个减法,它不是个加法。比如说一个日本朋友,我经常会碰到这种事,他要送我东西的时候,他肯定会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比如说给你哪怕是一块手绢也好,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是这样说。不像我们这样说,就我自己在跟中国的一帮哥们,给他东西的时候我说这东西特牛,我是用加法来算。日本讲究否中有信,在否定当中建立信念。我参加过我的一对学生的婚礼,他们是日本人,新郎和新娘进来的时候,当新郎说贺词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我不能保证我的一生让我的太太幸福,因为我很可能今天走出这里就被汽车撞死,很有可能我会掉到山涧里去,但是我会珍惜这一瞬间跟她的幸福时光”。掌声雷动。

  主持人:在中国就不是掌声了。(笑)

  毛丹青:这是乌鸦嘴。为什么会这样,有这种理解?他有一种思维定势,这种定势在他的民族性或者是DNA里是很潜存的,和我们一般的思维不太相同。

  主持人:不能说受了我们儒家文化的熏染,很相同。

  毛丹青:看似相似,实则相差万里。

  主持人:日本人和中国人,日本社会和中国社会有哪些明显的不同?

  毛丹青:概括上,在规范上、仪式上、手艺上都有很多不懂,因为日本是一个超级仪式化的国家。

  主持人:他们吃饭桌上能摆几十个小碗。

  毛丹青:对,他们的穿着、行走,从小所受的肢体训练、规范,这和我们是不太一样的。有很多机会和国内的音乐人、作家,访问日本的时候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在大型的音乐会上,我们的音乐家还没上台之前随便聊天,喝喝茶,可是日本的乐师在上面非常紧张地练琴,一直到上场的瞬间,拼命在练。可是我们的音乐家一旦上场就非常奔放。这是不同的操作方式。日本人他们的想法是,如果你要不练得精就会失去对舞台的控制,但是中国的音乐家说你越练得精,你到了舞台反而把自己约束住。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做法。所以,这个可以归结到仪式或者是规范的认知的不同。

  主持人:规范和认知的不同。您在日本呆了这么久了,您也能站在日本的角度看中国,或者站在日本人的角度看中国人,您站在日本人的角度怎么对中国进行概括、描述?

  毛丹青:中国人特别个性奔放,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

  主持人:会不会让日本人觉得太奔放了,有点受不了。

  毛丹青:有一个误会,很多日本人会指责在大马路上中国人说话声音大。

  主持人:餐馆里也是。

  毛丹青:这里边有一个误会,我觉得这是来自于语言,因为中文的语言我们知道,有爆破音,这种音在日文是没有的,日语全部都是来源于喉咙和胸腔,他们鼻子后面是荒废不用的。中国再加上音调,本来说话就抑扬顿挫,这是法定式,不能说他们很丑。要排除这个道理。我们再看中国人说话的时候,我们就很难说他声音大或者声音笑,至少我认为是一个误会。

  主持人: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有时我去中国餐馆也受不了那个音量。另外,如果从您的角度来看,您比较喜欢日本的哪个城市或者哪个地区?《狂走日本》好像对东京有一个特别的解读,东京会是您特别中意的吗?

  毛丹青:也不是,因为我的大学在神户,我在那个城市里住了十多年,我很喜欢这个城市,因为它很小资。再一个我很喜欢读村上春树,他从小到19岁的时候就生活在跟我现在的城市是一样的。对东京的解读,因为它是高楼大厦,人口密度相当超强,有的时候也蛮魔幻的。比如城市里会突然出现一个豁大的网,你再一看是练习高尔夫球,像一个巨大的鸟笼在这个城市里。我最喜欢的城市或者比较喜欢的地方,一个是京都,再一个是北海道,冰天雪地的感觉,很清纯、奔放,释放出很大的自然。京都好像是对中国的古代完成了一次定格。

  主持人:是古代日本的首都。

  毛丹青:因为是模仿西安,整个城市的氛围,市井人家,哪怕一口水井,一只野猫,树丛里带的人文的情趣都是非常精彩的,还有格窗,都是在中国的古书中可以看到。

  主持人:其实日本人对传统文化保持得比中国强。

  毛丹青:这是很多中国朋友跟我说的,我当然也这样觉得,因为它的保持没有断过,这是很关键的。

  主持人:包括从中国学习的很多文化也没有断。

  毛丹青:其实中国对日本文化的影响是表现在具体的事情上,并不是仅仅思想在旋回。原来有这么一个故事,张良给一个老头提鞋,这是原来在《史记》里出现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教人怎么去学习。张良碰到一个老头,说你给我捡鞋,(然后)扔到河里,这是很有意思的故事。后来张良成为将军,老头说我教给你兵法。这在中国只是一个单纯的故事,应该叫“张良拾履”。可是日本有一个西本愿寺,有一个山门,有一个木刻,刻了这样一个情景,张良扯开了裤裆,往河里捡这个鞋的时候,他的头是仰望骑在马上的老头,当时就是黄石公。山门是什么概念?所有信徒要到殿堂去当香客的时候,必须要钻过这个山门,可以说成千上万的人在钻过张良的裤裆,是不是这个道理?

  主持人:有道理。

  毛丹青:这就是说中国的文化对日本的渗透也好,还是影响也好,他是从纸上跳出来的。

  主持人:您刚才也提到山门,我们会联想到日本的宗教。日本的佛教是从中国传过去,继承了中国这方面,但是又有日本自己的特点。日本的僧侣会不会挺有趣?日本的宗教文化又是怎么样的特色?

  毛丹青:中国的佛教,我们可以以净土宗来为一个关键词。

  主持人:净土宗主要是修一个念佛法门,念阿弥陀佛。

  毛丹青:到了日本变成真宗,这是日本的土著宗,他认为是南无阿弥陀佛。这个净土真宗是一个草根的宗教,没有钱,你不需要用殿堂,不需要当香客。

  主持人:文化积淀也不太高。

  毛丹青:只要心里想就可以,实际上是经过演绎的。包括中国很多思想在日本都被浓缩了,或者是被稀释了,经常会发生这样的问题。我刚才说的在西本愿寺和东本愿寺,在京都车站的两边,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对峙而立,这是两个不同的分支,每个寺院的周围都充满了香客,而且很多僧侣住在那里,所有的小僧人做法事的时候喷涌而出,非常市民化。这受中国过去历史影响非常大。

  主持人:非有意思,第一日本佛教的僧侣可以结婚的。第二,比如中国人的袈裟披在身上,日本人把它做得那么小,做法事的时候挂在脖子上,相当于我穿袈裟了,都被简化了,很有意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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