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中海军起义的传奇事件

    主持人王莹：历史真相是什么？

    张帆：因为他当时在上海发动起义的时候，整个过程异乎寻常的简单，就是他到军舰上跟大家说，满清政府已经成为人民的公敌，我们不能再跟它走，我们要起义，假如不起义，我们就同归于尽。舰艇上也有很多同情革命、有排满思想的士兵和军官，跟着他把龙旗降下来，举起一个单挂起来就起义了。

    在武汉江面发生起义的人中，当然清末海军主力，四艘巡洋舰都在武汉江面，那个提督、海军司令萨镇冰是具有民主思想的一个人，他早年留学英国，也参加过甲午海战，后来清末恢复海军的时候，他和叶祖珪两个人把濒临灭绝中国海军的一点血脉辛辛苦苦保留下来。但是他当时一个秘书，汤芗铭也是20几岁，汤芗铭的哥哥就在武汉的起义部队里面，这个人就通过一个外国人给他送来一封信，告诉他一定要支持革命，清王朝气数已尽，我们应该选择这条道路。信已经被毁掉。他知道这个消息，不断跟汤芗铭说我们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主持人王莹：当时中国海军真的发挥了很大很大作用。

    张帆：整个清朝舰队一下子把轮旗降下来，离开这个武汉江面，撤出战场。

    主持人王莹：战争的形势立刻发生变化。

    张帆：立刻发生变化。否则的话，因为海军军舰还是有很强的战斗力，比如上面有炮，又是能在江面上机动，对军事压力比较大。有的起义带有一点传奇色彩，比如南京起义的时候，当时几条军舰的舰长正在一块儿开会，突然就冲进来几个年轻的军官，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布包着的东西，说你们如果不起义，咱们就同归于尽，就是那种早期革命者绝死的信心，非常强。那些舰长一想，反正清王朝的腐败他们也知道，维护清王朝的利益也没什么出路，大家同意起义。等同意起义以后，举着黑色危险品的这个人才把黑布打开，原来黑布包的是白炽灯的灯泡，很具有传奇色彩。这种事情很少人知道，好像是各地起义，清王朝就倒台了，其实深入到历史的细节处，海军真的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军阀混战时的海军到底有多乱

    主持人王莹：这些内容是不是在您的这本《中华民国海军纪实》当中都有详细的了解？

    张帆：我在这本书上，在它的一开始我就写了长江上紧张的局势，各地海军是怎么走上一条起义道路的，中间有很多鲜为人知的细节，应该说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觉得真奇怪，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主持人王莹：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张帆：比如我们知道有一个电影叫做《知音》，里边讲蔡锷将军在袁世凯称帝的时候，称帝阴谋暴露的时候，蔡锷将军辗转从日本、香港回到云南，在云南举行起义，誓师出兵，全国人民开始反对袁世凯称帝，袁世凯就被迫放弃称帝的主张。这个历史过程我们叫护国运动。大家都说蔡锷将军是护国的先驱者，但是真正发起护国运动的其实是在上海，当时在上海的一些人，有一艘军舰叫肇和舰，在袁世凯称帝阴谋已经暴露的时候，这些人策动肇和舰起义反袁。这场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孙中山先生对它有一个评价，这个评价是什么呢？在全国万马齐喑的状态下，对袁世凯称帝的阴谋大家深恶痛绝，但是谁也不敢做出表示的时候，是肇和舰首先发出了反对称帝开历史倒车的声音，他首先举起了这个旗帜。

    这场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它振奋了民心，连带着才会有蔡锷将军在云南的誓师出兵。所以，海军是开了先河的。这如果不深入到历史的深层，容易会把它忽略掉。

    主持人王莹：特别是还有这么深刻的意义在里边，这么重要的作用发挥。

    张帆：对，像后来袁世凯死后，到1917年前后有一个护法运动，孙中山先生到广州成立护法军政府，当时他手头没有部队，也是海军的一个将军璧光将带着七艘军舰离开北洋政府的控制，从上海直接到广州，成立护法海军。护法海军成为孙中山先生护法运动的重要的支柱。如果没有护法海军的话，孙中山先生的护法事业就会经历更多的波折。

    这些都是被忽略掉的。

     民国海军的乱象

    主持人王莹：您说当时战局非常乱，对于中国海军的发展是不是也有一个桎梏呢？

    张帆：这肯定是有。因为当时国内局势比较乱，军阀混战，北洋军阀你打我，我打你，直奉战争打了两次。中央政府一会儿这个上台，一会儿那个上台，像鲁迅先生讲的城头变换大王旗。这种情况下，国家不能稳定，处于分崩离析、四分五裂的状态下，要想发展起一个强有力的国防力量，海军很少到内陆去，主要还是国防力量，担负起对外防御侵略的任务确实很难。当时海军乱到什么程度呢？每个军阀都把手伸向海军，然后抓一部分军舰听自己的指挥，你比如说奉系的军阀张作霖他抓了一支军队，直系军阀也抓了一部分军队。这样原来统一的海军被分化到各个军阀的名下。北洋政府下边有一个海军部，这个海军部有一个海军总长，当时国家混乱到什么程度？没有人愿意去当这个海军总长。

    主持人王莹：怎么当呀，四分五裂集体的战争力被分裂了。

    张帆：管不了军队，另外养海军总体来看还是很费钱的，要发军饷，军舰维持运行要烧油、烧煤。打仗、出入各个港口还有领航各个附属设施，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程。当时国家不给海军钱，海军总长手里没有钱。只要你在那个位置上，所有的部队都要向你伸手要钱，他又没有钱给人家。那一段时间甚至出现，委任你当海军总长，你干不干？不干。

    主持人王莹：给官当都不当，太难了。

    张帆：海军舰队没有钱，不能维持怎么办？出现了很多乱像，非常奇怪的现象，比如在长江上有一块地区，那个地区产盐，国家要收盐税，是很大的财政收入。海军因为没有钱，怎么办？他就把那个地方给占领了，所有的盐税不准交给国库，先给我。一支军队去劫持国家正常的税收，这在世界海军史上都没有过的现象，都会出现在中国海军历史上。

    所以，那一段时间真的是说海军没有获得发展的机遇。我在看那段历史的时候就想，恐怕世界海军史上也没有一个国家处在四分五裂的动乱状态下，能够把海军发展起来。海军要想发展起来有很多客观条件，比如国家经济实力得足够，你的科技和工业基础得足够，你的外部得提供一个我们叫做适度紧张、相对和平的国际环境。除了这些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国家要统一、安定，如果国家不统一、安定，这些都谈不上。所以，民国海军应该说走过了一段非常非常艰难的历程。

    主持人王莹：所以这段历史也常常被忽视，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中华民国海军纪实》，在那里我们各位网友还能找到相关细节的探讨。我们这期节目就先到这里，在下一期节目当中我们还是继续请张老师跟我们一起探讨抗日战争海军的一些相关情况。好的，感谢我们各位网友的收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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