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港回来已经过了...有半个月了？时间怎么能够飞逝若此？电脑档案里还存有最后一篇的香港日记，犹豫许久，还是原文照贴出来，纪念我在人生已然不年轻的时候，第一次踏上这片繁华至极的土地。

在香港这段期间我住在尖沙嘴的酒店里，楼下是一整排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茶餐厅，喧闹的音乐声直到凌晨四点才渐歇，间或夹杂洋人在马路上的尖叫声。窗外是对面高楼的窗户。

我在永远拥挤的人潮中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去搭天星小轮过港，去置地广场，去搭叮叮车。穿过一个又一个商场，它们永远如此相像，一样的品牌这里有了那里又再出现，以致于我时常迷路在迂回百转的商场走道里，必须要出来到马路上才能重新辨认方向。

香港真是繁华到极致的地方，但对比强烈的是，香港真正上档次的商圈却只有小小的中环，其馀地

<香港蘭桂坊的傍晚>

这天起床，展开我正式探索香港的一天，但彷佛有好多难关要过，首先是必须走出房门，光这就困难无比。

经过前一天的震撼教育，所带的衣服完全穿不出去，背包中塞的全都像是要去沙漠，不适合在香港街头出现，更遑论走过精致的酒店大堂。头发完全错误，上海老理发店剪的还是土气，衣服现在看来更是完全不对劲，没办法，行李包能变出的把戏就这些。

一个大草包最惨的悲剧莫过于假扮新潮，所以还是走安全路线好些，套上普通的牛

和几乎整飞机的台湾同胞一起从上海抵达香港，他们继续转机回台北，就我一个人孤独的走向入境大厅，展开我香港四十八小时的旅程。

在香港机场已经转机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但这却是我第一次走进来，心里相当紧张，毕竟不同于上海或北京，简直像到另一个国家似的。

到香港之前我并没有做太多功课，实在因为我时间很短，真正算来只有完整的一天，并不是我要赶著回台湾有事，而是原本压根没打算停留香港，只是既然要到这里转机，何不就进去看看？后来发现别停太久未尝不是没有道理，香港的酒店

就要离开上海了，在把电脑放入行李之前，忍不住再表达对它的依恋，有许多的感触与不舍。

也许不都和上海有关，我知道这趟的旅程接近结束了。

上海这段日子是我最享受，却也是最孤独的。我住在一个很忙的连锁酒店里，以致于我完全可以不用和前台打招呼就直接进出电梯。

虽然靠著地铁和步行我去了许多地方，但基本没和人接触过，也许最多的接触就发生在餐厅点餐和结帐的时候。

几天的时间里，我可能几乎说不到几句话。

但我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了先前的孤独感，大城市五光十色中很能排遣寂寞。

于是，我从一个咖啡馆流浪到另一个咖啡馆，从一个地铁站走到另一个地铁站，美丽的上海一路陪伴我，使我不曾孤单。

几个小时后我要前往香港。待上两天，然后回到我的城市：台北。

这意味著当飞机起飞的时候，我要离开这片大陆的土地了。我痛恨飘移的生活，更痛恨离别，为了可以避免离别，宁可不相聚，而也许有一天，为了避免飘移，也许我将不再远行。

窗外东方明珠塔对我微笑，

前几期三联生活周刊登载一九四九年前后的上海系列报导，当然这是该刊一向擅长的应景主旋律题目，尽管如此我看到上面这张照片仍然相当感动，照片中的女士解放前就生长在上海至今，岁月沧桑写在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但她的美丽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样一位女士，光从外表就知道她是上海人。从她的化妆、穿著、戴的首饰，无一不透露出真正上海的气息，那是一种精心装饰而又气势非凡的气息。这外表所彰显的一切不仅是金钱或者经济实力，更关键的是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某种气质，一种带有深刻洞察力和文化教养的气质。这种里外兼具的特殊魅力，全中国唯有上海这座城市能够培养出来。

之所以感动是因为，她无视于岁月沧桑，无视于曲折动荡的人生，仍坚持要让自己美丽。

在当代中

<上海街头的公用电话亭>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望向窗外寻找我的东方明珠塔。不过东方明珠塔却连同浦东所有高楼一起不见了，窗外远方笼罩浓浓雾霭当中，中国的城市包括北京上海，都逃不过可怕空气污染的侵袭，想来令人难过。这要是发生在香港，维多利亚港边的高楼若是全部灰蒙蒙，那东方之珠该失色多少呢？但香港似乎没有这样子。

今天安排自己去探访曾经的法租界，以淮海路为中心，向两边的小马路去逛逛。据说这是上海最有味道的地方。我所住的杨浦区，尚且不明白它在上海里面代表什么概念，但我觉得确实够不方便的。这一大片的居民区，著名的连锁餐厅如麦当劳等一概消失无踪，就连家常菜馆也找不著，所幸巷口阿婆摆的小摊子有很好吃的菜饭，

<旅馆窗外的东方明珠塔>

来到上海了，长三角的龙头，当代江南文化的代表城市。

这是我第三次到上海，面对超级庞大的人潮已有心理准备，甚至乐在其中。当人多到像汹涌洪水的时候，就能化身一颗小水滴，而获得自由。

更开心的是，旅馆给了我能看到东方明珠塔的房间。望著窗外的高楼，一路走来江南老城黑瓦白墙的一切简直不像存在过。这是上海，真正意义上的城市。长江一路奔流到海，所有流域上的精粹造就了上海。我狂喜。

我想，之所以对苏州失望，是因为对它寄望太深。其实苏州不失为一个有特色的城市。当然想像当中的苏州比现在更具特色多了，苏州就坏在离上海太近，搭上了长三角经济飞快发展的列车，沦为上海的工厂。收入是提高了，但古城也破坏的支离破碎，付出的代价是永远失落了一个真正的苏州。就像拆掉的城墙一样，永远也救不回来了。

现在的苏州像从梦里醒过来似的，十几年发展经济可怕的摧毁之后，现在有点钱了，从贪婪的梦里醒了，注重风雅了，于是到处敲敲打打的重修，要把摧毁掉的补起来，结果好端端一个苏州，现在是不伦不类。

比方说，黑瓦白墙的古街

<苏州评弹博物馆，吴苑深处书场>

我前往苏州评弹博物馆的时候很担心，看著天空落不尽的雨，每天下午一点半的评弹演出，观众會不會只有我？多尷尬呢。

显然多虑了，演出爆满差点没位子，一张票四塊錢。

我到的太早了，被老先生老太太包围。听评弹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我闯进這個世界，彷彿進入某个上世纪的下午，钢制暖水瓶、自

终于下雨了，六点就从被窝钻出来，赶去拙政园。

雨中的园林是我一直期盼的，想一早就进入园子里，躲开游客。

拙政园七点半才开放。七点钟、园子外面就等著人，连我一起是五个。后来一个旅行团到了。幸好他们买的是团体票，动作慢，另外四个散客结伴前来，还得在园外面拍到此一游，我如愿以偿第一个进到园子。一路深入到最里面，寻找单独安静的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