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节

李维终究还是没在睡着之前，等到凌雅彦回的消息。

想来她临时出行，匆忙准备，飞了那么远。。。也是累了，或者总有些生自己不告而别，大半天不回消息的气，才不肯到了即发消息的吧？

可是，还是，

“我爱你。”

其实小时候，他同雅彦，也并不是从没闹过别扭。

就比如，那大概是雅彦10岁上下的时候，那阵子李维作为一中代表队的主力参加中学生综合知识大赛，代表队五个人，3男2女，其中一个叫梁晓的女孩子，聪明漂亮，知识面广，且所长的方面，正是同李维互补。备赛之前的一段，李维每天和她一起去图书馆，查阅复习。有天彦彦带着水果，米糕，包子去看他，送了吃的过去，便在一边写作业，等了1个多小时见他们两人还是孜孜不倦地摘抄材料，忍不住就过去提醒他先吃东西。

李维正专注在欧洲文艺复兴史的资料上，随口就回，

“我们做正经事，你先别闹我。快回家去，一会儿天就黑了。”

凌雅彦倒也没生气，回，

“我等你一起回。”

“今天有段军事史的知识，我要和梁晓一起回爷爷奶奶家，让奶奶帮我找几本书。”

他说罢看看窗外渐暗天色，起来，拉着彦彦，半哄着地，

“走了走了，饭我一会儿就吃，你赶紧回家。”

1个月后，李维他们夺了综合知识竞赛的第一名，恰好是李维李笑的生日，蒋罡特地请了假，给儿女一起过个生日，请他们的所有朋友来。李笑接连跳级，当时已经进了大学住校，不出意料地并不喜欢热闹，算是给面子地头天回家吃了蛋糕，正日子人都没有出现，生日的庆祝，就成了李维一人的，李维不少同学都到了，当然包括梁晓，那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青春情愫情窦初开，大家开始起哄李维和梁晓的金童玉女，双剑合璧。梁晓一贯爽朗，没半点尴尬害羞，倒是跟着一起逼问李维，他心里，自己漂亮不漂亮？李维就实事求是地回，

“漂亮啊。除了我妈我妹，就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了。”

大家一阵哄笑。

那天凌雅彦自然也去了 ，连同平平凡凡都在。

玩笑当时，李维回答了，平平就恼，拽雅彦要走，雅彦虽然是躲在一边险些掉眼泪，却还是摇头，小声对平平讲，

蒋阿姨那么大老远跑回来，就想让他们俩高兴，笑姐根本不回来，如果我们走，就把维维的生日会也搅和了。我不高兴，我自己会和他说，不用让别人看见。

果然就同学都走了之后，自笑长大的小伙伴还留着，雅彦告诉他，

今年没有礼物。我不高兴送你礼物。

李维也不是傻子，只在自己心里，当时雅彦，也还只是个小小姑娘，从前雅彦同自己最好，平平凡凡两个从小取笑，他也只当顽童取笑，不当真，不敢当真。倒是这一番头一次被人起哄恋爱，在否认之后却实事求是地肯定粱晓漂亮的瞬间，其实，在人群里找雅彦的影子。

大约就是那一秒钟起，莫名就认定她有会也有权利因为自己和其他女生的“绯闻”生气开始，才真的懂，对她，并不只是当亲妹子看的。

“没礼物就没礼物。那，我再反送你个礼物，行不行？”

“什么？”

“就是我收的礼，从今往后，都随你处置。你想撕什么就撕什么，想砸什么就砸什么，想扔什么就扔什么。”

雅彦忍不住地嘴角弯起来，

“我要你的礼物做什么？”说着，还是赶紧忍不住拆开了粱晓的，却是只做工十分精致，法国制造的毛毛熊。

雅彦看见的第一眼，二话没说，就乐了，简直是如释重负的神色，

“晚了嘛。8年前我就送了。”想想，把那只熊塞到周乐平手里，

“给你。你还没有，给你！”

再后来，李维根同学一起出去玩，总会带上彦彦，骑车带在横梁上，爬山时候牵着她手，明明白白 坦坦然地讲，

“她不是我小妹妹。以后等我大学毕业一工作，就娶她当我媳妇。”

那是认识彦彦8年的时候，而如今，竟又是8年后了。

李维把那只第一天住在凌家，彦彦送给他，自此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从没一天夜里入睡离开的小熊放在胸口，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凌雅彦，没写任何字。

第二天李维一睁眼，就已经是天大亮，爸爸和周明虽然是醉了，却都起早上班，妈妈在客厅煎蛋烤面包，看他起来，笑，

“你爸说你们院长亲自放了你三天假。就不叫你起床。不过，早点妈一会儿下去买你的。我做的东西，除了你爸吃，只有我自己吃。”

李维笑着去拿烤好的面包涂果酱，“没事，妈你做什么，我都捧场。”

然后探头，但见她一如既往边上已焦中心还未凝固的蛋，大笑，

“我爸根你是真爱，绝对的。”

“彦彦会做吗？”妈妈翻白眼问。

“我比真爱还伟大，我做给她。”

李维乐，这会儿手机有消息进来，赶紧打开，是李笑的，回的昨晚自己问她那位患者情况：

“10分钟前死亡。2线抗生素也不起作用，凌伯伯亲自来跟家属谈，冒险调用已停产的50年的抗生素，家属犹豫，药也一时调不到，后半夜就毒血症器官衰竭。菌培养和死因分析，还都没出来。”

李维存下消息，又给周乐凡电话，问常露情况，周乐凡说，她父母来了，现在言速已经把她和家人交给传染病科主任，建卡，联系传染病医院，追传染源。

周乐凡的声音莫名低落，李维想想，干脆回，

“我今天也没事。我借了我妈车去接你，干脆一起帮我妈买年货好了。说好要在我家过年。”

待接到周乐凡，却见他是反常地萎靡茫然，车开出去，在他最喜欢的豆浆铺子了，周乐凡突然低声道，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我本来就以为是小露之前说的，是她在外面，胡闹了一段，跟酒吧那些人混。。。谁知道，今天传染病科的主任对她说必须查清楚传染源，一个可能也不能落下，否则是当事人会错过最佳防治时机，也会感染更多人。。。。她就又哭了。维维，我现在还是不敢信。。。怎么可能，是我们俩的老师呢？！教了我们十年画的老师，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