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节 情人节

 

这一年的2月14，西方人过的情人节，距离年三十儿，只有2天。

 

凌远为了华中国际医疗中心的开业述职，一个星期没有回家，就在2月14这天述职完毕，没有同其他同事一起工作餐，只同李波交代一声，让秘书收拾了资料送回中心，自己打电话把林念初约出来一起吃饭。

 

自从这近二十年来的所有情人节和生日，便再忙，也总要一起找个气氛好的餐馆，手机静音，踏踏实实地两人一起吃顿饭。

 

 

林念初显然早有准备，打扮得精致，且用上了生日时候凌远亲自去选样子，用林念初父亲送的一块上等和田玉做的簪子和玉蝉坠子，月白色梅花暗纹中式盘扣的斗篷，从门口由领位员领着朝凌远走过来时，领位员由衷地对凌远赞，

 

 

 “太太真是高贵优雅，气度不凡。”

凌远待领位员放下菜单离开，抬头笑，

“真好看。现在你也退了，有的是时间，可以天天打扮得这么好看。”

“其实出来就有点后悔。你刚接手华中国际，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不该招摇。”

凌远皱眉，“念初，你想太多了。我什么时候，再风声鹤唳，也不需要你和彦彦草木皆兵。”

他把她手拉过来，掏出一只织锦面儿的盒子，打开，大红色牡丹暗纹的里衬，托着一对雕成柳叶的翡翠耳坠，他拿出来，起身，轻轻撩起她耳前一缕碎发，把她戴着的耳坠摘下来收好，把这一对翡翠柳叶耳坠戴上，边戴边道，

 

“还是找雕玉蝉的师傅。他配着做的。”

林念初低眉敛微笑，

“今儿早上彦彦还跟我贫嘴，问我舍不舍得这套爸爸盯着选样子的首饰，以后给她做嫁妆。”

“她倒想得远，”凌远拿了菜单点菜，“今天上午，英语托福的模考题，做了没有？你看了吗？”

林念初轻轻皱眉，神色颇不以为然，低声道，

“从放寒假第一天，每天两套托福题，再加上去上补课班，全都按你指示执行着，没敢怠慢。昨儿感冒了，咳嗽得厉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大早还是赶紧起来做题……”

“做得怎么样？”

“你…”

凌远招呼服务员点菜，林念初抿紧嘴唇看着窗外，待凌远点完菜，服务员走远了，才开口，

“着急也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其实彦彦又不笨，初中考高中，努努力就进步了10多名考上师院附中。她高中成绩虽然一般，但在师院附中，努努力，选文科，考个本市的一本也不是多么难。你这么逼她，她不知所措，害怕紧张，反而事半功倍……”

“我就是让她适应一下压力。倒不是真要她短时期内成绩怎么提高。彦彦其实情商很高，我并不担心她换了环境真的适应不了，我其实对她很有信心。只不过，总是我一直宠惯了她，不亲眼看见她能适应压力，还是不放心。”

“凌远，你真的要让她大学里就转到国外？真的有必要吗？那，如果她能考上好的大学，可以不可以还是等她大学毕业了，到时候维维也博士毕业，一起走…”

“明年就走，不必参加高考。过去转进社区语言学校念半年，申请大学。”

林念初不能置信地瞪着他，“明年？你说明年？！明年她才十七，她这么多年从来没离开过爸爸妈妈，”

“明年。”凌远答得不容反驳，“你跟她一起。”

林念初震惊地瞧着他，好久好久，直到服务员把菜上齐，才怔怔地开口，

 

“那么，你呢？”

此时的凌雅彦，自然对于自己被父亲已经决定了的未来毫无感知。

她刚刚睡了一个短暂的午觉，鼻塞头疼，但还是忍住不吃感冒药以防困倦，再把家里空调调低，保持微冷状态，准备做题。

凌雅彦在心里对自己发誓，今年年三十要给爸妈送个礼物——自己能答到满分的托福模考试题。

就在她握拳给自己打气，深呼吸，准备拿出考题开始奋斗的时候，门铃响，她下去开门，是她的快递，她签收的当儿，李维却到了。

凌雅彦瞧着手里的快递，正是李维字迹，正愣神儿，李维笑道，

 

“本来不知道今天下大夜班之后会不会再有活走不开，就先寄出来了。没想到一起到。”

他等她签收之后，牵着她手进门，刚要等她拆开，没想她却踮起脚尖飞快亲他一下，然后放下快递，往书房去，边走边说，

“我2点钟准时做模考题。你下夜班先休息，去我屋里睡觉吧！”

李维目瞪口呆，手里拿着那份里面装着字迹颇费周章才买到的全套限量版冰雪奇缘软陶人物，半晌，摇摇头，正要去卧室睡觉，突然觉得冷，再看空调设的温度，再看凌雅彦只穿着薄毛衣，走过去调空调，

“你做题做傻了？空调也不知道调上去！”

 

“我故意调冷的。太热了困。”

她答，鼻音浓重，眼看还有4分钟两点，赶紧催他，“你去睡去睡，我要做题了。。。”

李维听见她明显感冒的喑哑嗓音，几步过去，把她拽出来，“别胡闹了。吃药，睡觉。”

“我必须一天两套题…”

“没什么是必须的。你这么死撑，万一感冒发烧心肌炎了，那才叫得不偿失。别说考好，还要休学呢！”

“我哪可能那么娇气？我从小就不爱得病，根本…”

“从来不得病都感冒了。更得好好休息。”

李维一把把她提起来，抱着，找到泰诺，单手抱着她准备温水，然后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药和水，径直进她卧室，喂她吃药，送完药和水捏住她嘴唇，按倒盖被子，

 

“发汗，睡觉，我在这看着你。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听话，不要胡来。”

“维维，”

李维再次按住她嘴，自己坐在床边，不理会她，闭上眼，彦彦从来乖柔，自己对她，从不少不必解释的强制命令，她顶多抱怨几句就甜蜜蜜地听话了，于是今天，也就准备安心按着她等她睡着，再去研究下怎么给她辅导功课，却没想到，才靠到床沿上，松了些手劲，居然手腕吃痛，惊讶睁眼，居然是彦彦咬在自己手腕上，趁着自己愣神，爬起来，正色盯着他，

“我说了，我必须做题。”

“彦彦，你别闹了。。。”

“我没有闹。”她小脸无比严肃，“维维，我爸爸妈妈为了我，吵了好多次架了。我不能再贪玩让爸妈不安心。”

李维正要说话，彦彦握着他手道，

“维维，我根本不要强，也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你别笑我，我脑袋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毕业就嫁给你，然后冠夫姓。我当然愿意听你话。可是，”她轻轻纵身到他怀里，在他耳边道，

“我不懂爸爸最近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多不放心。但是，总是我自己不好。我想我就算不够聪明，总要让爸爸看见我懂得努力，让他安心。我想嫁给你，但总要，爸爸安安心心高高兴兴地让我嫁给你啊！”

她在李维脸上轻轻一啄，冲他笑，

“维维，还有啊，我最初做模考题一塌糊涂，错比对多，2周下来已经能把错控制在5题之内。自己突然好有成就感…我挺开心，真的！”

她说着跳下床，跑进书房，看表，2点20分，准备好东西，记时，开始做题。

李维呆坐一阵，拿起一件外套，走过去，给她披上，自己出书房门，轻轻关上了门。

他掏出自己的外科综合——不能直博，是下定决心参加全国统考了，如果下定决心要做言速学生，拿状元恐怕都不够，是一定要拿出让言速能动心的成绩。

他翻开书，正要开始，手机响，却是李笑。

“怎么？”

“帮我个忙。”

“什么？”

“周乐凡跟人打架，伤了，得缝几针好好查查，你过来把他领走。哦，还有跟他打架的，伤更重。”

“因为…你？”李维问得小心翼翼。

“因为爆棚的荷尔蒙。”李笑冷冷地答，“你领不领走？你20分钟之内不来把他带走，我就给普外周主任电话。”

“你等等，我…我怎么也得30分钟。”

“又去哄娃娃了？我跟你说，天干物燥，小心起火。彦彦还未成年呢。”

李维脸腾地通红，条件反射地看书房门，“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刚才还落了一项，你一会儿还得带走一姑娘，给她安排个无痛人流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