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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和唇下被文上部族的图腾,说明一个男孩儿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守护家园、维系氏族传承的男人。可这种成长,在影片《赛德克巴莱》里的讲述却是令人辛酸的。
清政府签署的《马关条约》将台湾割让给日本,自从印章在条约上留下深红色的印记之后,世代生活在台湾的人们便开始在压迫和歧视下艰难地生活着。而居住在山区的一个信仰彩虹的部落,也为了重新获得自由和留守部落文化及信仰,付出了同印章一样鲜红的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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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野蛮地冲入台湾,开始用暴力镇压所有反抗的人。他们射杀不服从他们命令的人,征用赛德克民族部落中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市区内建立社区、医院、剧院、教日语的语言学校等,用他们创立文明的方式同化台湾民众。
部落中失去了往日的欢乐,男人们失去了他们的猎场,每天做着繁重的体力活却只能拿到够买一口酒喝的钱,容忍着孩子被送去学日本语及日本文化。在又一个樱花漫天飘舞的季节,族里的马赫坡社头目莫那鲁道终于要开始他蓄谋已久的反抗。他在夕阳的包裹下抽出他许久未用的战刀,指着远方的太阳唱着,“我正在路上,我要走向祖灵之家了,让我带你回来成为兄弟吧。听着吧!看着吧!我的灵魂如松叶纷飞,我是莫那鲁道,而如今提领着无邪的魂魄回来了:年轻的勇士啊,没人能抵抗我们……”他在向信仰太阳的日本民族发起挑战,他要带领他的族人去争取回属于他们的猎场,让他们的女人和孩子过上向从前那样安定无忧的日子。他对着太阳跳起了舞,他要让备受压迫的族人们看到,他,多年前那个英勇善战的莫那鲁道又回来了!
他脸上坚毅的表情,他脸上深深的那道疤痕,还有他额上和唇下深色的图腾印记,这样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部族古老图腾,不仅象征着部族的文化积淀,也象征着部族的旺盛生命力及无尽的生命延续。所以,为了部族的图腾,为了图腾的延续,他也必须去战斗,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战斗毫无胜算,但是他也要为部族的尊严及骄傲而战。“拿生命来换图腾印记,那拿什么来换回这些年轻的生命?”当一个头领这样问他时他回答道:“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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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赛德克民族的骄傲,是部族的骄傲,也是部族图腾的骄傲,同样也是通过那座彩虹桥到达祖灵之家的骄傲。他维护着它,坚守着它,想让它的存在更名副其实、更具有意义。
“活在这大地的人啊,神为我们编织了有限的生命,可是我们是真正的男人唷,真正的男人死在战场上,他们走向祖灵之家,祖灵之家有一座肥美的猎场唷,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有资格拥有那个猎场。当他们走向祖灵之家的时候,会经过一座美丽的彩虹桥,守桥的祖灵说:来看看你的手吧,男人摊开手,手上是怎么也揉不去的血痕。果然是真正的男人呀!”当这样的歌声响起的时候,莫那鲁道已经率领着他争取到的300多名战士杀向雾社,杀向那个已经被同化了的本应属于中国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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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反抗的莫那鲁道看到冬天光秃秃的树枝上只挂着一朵粉红色的樱花;看到被杀死的日本人身上盖着日本人自己做的带有“胜利”两字的白色旗帜;看到路面上那些被他的战士砍下头颅的尸体;看到日本人眼中的恐惧与无助;看到他抢到的那些枪支弹药,但是他眼里没有兴奋,也没有像他的战士们那样的成就感,相反他无限深远的眼神透露出来的沉稳让大家明白,真正的恶战、毫无胜算的恶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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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们文明,却逼我们野蛮!”这是日本人愤怒的咆哮。他们用野蛮自以为是地“文明”了中国的文明,在经历了反抗之后却将他们先施予的野蛮暴行描述成对中国文化百利无一害的恩惠,这是何等的荒谬?他们愤怒了,愤怒后便是又一次暴力的镇压,用“文明”去镇压反抗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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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女人是必须要善于编织红色的战衣,当她到达彩虹桥的时候,她摊开她的手,手上是怎么也揉擦不去的茧……”歌谣在战鼓擂起的时候便铺垫了女人们的命运,女人们明白这是一场持久的战争,在食物短缺的严峻条件下她们选择牺牲自己。她们也是战士,是值得人敬重的战士,她们的灵魂一定会越过那座美丽的彩虹桥回到祖灵之家,因为我看见祖灵鸟在召唤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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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年轻时与莫那鲁道结下冤仇的屯巴拉社头目铁木瓦利斯,只执着于报复莫那,他未参与到这场争取部落自由及图腾崇拜的战争中,相反接受了日本军队的征用,去削弱莫那的战斗力。所以,整部电影中同族人的厮杀是最让我心痛的一幕。
在古老的部族之中,氏族成员会寻求各种方式来强化其与图腾的亲近关系,如使自己的外表上与图腾相似,穿上动物的皮毛,将图腾的图案纹在自己身上。那么,铁木瓦力斯与莫那鲁道的氏族外表相似、生活习惯相同,衣着相似,脸上文着同样的图腾,他们的表情又同样都是那样的坚韧与倔强,那么为什么还会以一己的冤仇去厮杀成就民族尊严的战士们?http://s13/mw690/004lhOtngy6JSdDHrWs0c&690
在古老的部落当中,图腾崇拜的社会属性方面主要表现为对禁令及广泛的限制的严格执行。一个图腾氏族的成员都是兄弟姐妹,必须相互提供帮助和保护。如果一个氏族的某个成员被其他氏族的人所杀,那么,杀人者所在氏族的全体都要对这种死亡承担责任,而被杀者所在氏族的全体也要齐心协力地讨还这笔血债。那么,一个氏族对于另一个氏族的仇恨和敌对都可以这样建立起来,难道日本人压迫氏族成员,杀了那么多具有同一图腾的人,为什么还不能撩拨起民族仇恨,撩拨起同族成员的同仇敌忾?
在古老的部落当中,只有一种联接纽带是绝对的和神圣的,此即亲属关系。这种情谊具有完整的一致性。“亲属”是一群生活上紧密地关联在一起的人,这种群体之所以应当称作一种物质性整体,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被视为一种共同生命体的组成部分。那么,既然属于同一个文化体系,同一种文明的延续,为什么还不能为了守护文化,延续文明而一起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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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樱花开满天了!”当樱花在一次漫天遍野地绽放其艳丽的粉红色时,我知道莫那鲁道失败了。这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只是没有预料到他会那么的英勇和顽强。
“我要走去彼岸那边了,我是莫那鲁道唷,看我脚步所迈开的道路,谁也无法阻挡我们决死的勇士啊!看我们今天带着首级归来了,像松树嫩芽般真正的勇士啊……”莫那鲁道在老树盘踞的树林里对着他的孩子跳起了鼓舞士气的舞蹈,就像那时父亲的灵魂给予他反抗的勇气一样。当然,这次,没有底气,舞蹈也失去了他独自站在山崖边拿刀对着太阳时的英勇。被枝叶遮住了太阳的山林象征着这个信仰太阳的民族对他们造成的阴霾,也象征着胜利的曙光似乎永远也无法透过树林照进他们的氏族中。他在这里做着最后一次决绝的动员:为了图腾,要打完最后一颗子弹,要骄傲地死去!
“我到山的极端等你们,一起回到彩虹彼端的美丽猎场。去吧,赛德克巴莱!”
他执着地守护着部族的图腾,期待着他的子孙总有一天能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繁衍生息,期待着他的子孙也能够顽强地守护着图腾,守护着部族的文化。他逝去了,但是他却在彩虹桥的另一边看他的子孙们是如何重新夺得猎场,如何在面部文上那象征着长大的图腾……
族人无法接受莫那鲁道的离去,因为在族人看来他的生命是被无限延续的,因为不朽被部落视为是很自然的事情。人的“灵魂”可归结为其能力,即对其感知停止以后还可以将它们回想起来和想象出来的。所以即便他已经逝去,但是他的灵魂却化作实体守护着他的家园和氏族,他的精神甚至是图腾也被无限的传递。正如休谟在其《宗教的自然史》谈到的人们赋予非生命的物体以生命的理由:“人类中存在着一种将所有存在物都设想为是和他们自身一样的普遍倾向,并把他们所熟悉的、直接意识到的性质转移到每一个对象身上。休谟的理论正好印证了部族的图腾崇拜是一种精神的延续,一种将信仰及所有附着信仰的存在物都具象后保留在氏族生活的传承中,将归顺与禁忌用烙印的方式传递,以留存氏族文明的延续。氏族的图腾是一条集结令,象征着同族人永恒的精神家园。http://s1/mw690/004lhOtngy6JSdI0lHy00&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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