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丽敬天

（吴清源老先生生前照片）

    原本打算今晚放出一组今秋旅日的照片和游记，但惊闻一代华人棋圣吴清源先生的噩耗，惋惜不已，故写此文，以示对吴清源先生的尊敬和怀念。

    日本人对围棋的认识是“源于中国，中兴于日本”，特别是清朝中期后的围棋衰落以及后来明治维新后日本围棋界一流棋手辈出，此消彼长治下更令日本人对自己的围棋水平充满自信。可是，就在日本围棋界以为自己的围棋水平超过中国之时，一位东渡日本的华人棋手却把当时日本围棋界的一流高手相继击败，乃至后来成了日本围棋界的“独孤求败”。这位华人棋手就是刚刚去世的吴清源先生。

    吴清源，本名吴泉，字清源，出生于中国福建，后移居日本从事围棋事业。对于吴清源这位外国人，日本棋界一直也是诸多刁难。可是，吴清源却以自己精湛的棋艺和无人匹敌的战绩，成为昭和时代无人能敌的棋圣。究竟吴清源先生有什么本事折服日本人？

    初露锋芒：黑先无敌

    吴清源早在青少年时代就已在中国少有名气，被当时的北洋政府总理段祺瑞请到府中下棋。东渡日本后，吴清源拜日本围棋七段濑越宪作为师，棋艺精进很快。1929-1932年间，当时段位还不高的吴清源执黑棋居多，但连战连胜，初露锋芒的吴清源被誉为“黑先无敌”。

    推动变革：提出新布局

    日本的围棋在江户时代和明治维新后经历了两个发展的高潮，但总的来说还是按照传统的“小目定式”为基础展开。为了摆脱执白子者在“小目缔角”中的被动处境，吴清源大胆创新，无视日本以“小目定式”为基础的传统，打出“三三”或“星”的布局，一手占据角地，然后快速向边展开。吴氏的反传统棋术令当时的日本围棋界哗然。后来，吴清源和另一位日本棋手木谷实在地狱谷温泉共同参详、研究围棋的新布局，被后世誉为“地狱谷温泉新布局革命”。

    吴、木谷二人自“地狱谷革命”后，在各大围棋比赛中使用新的布局战法，居然也连连得胜。一时间拥护新布局的改革派和守护传统的保守派争论不已，直到吴、木谷二人合著的围棋经典《新布局法》问世，正式形成理论，对新布局法的争论才缓和下来。

    日本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名作家川端康成是这样形容吴清源和木谷实的“新布局革命”的：“木谷实、吴清源创造新布局的时代，不仅是二人盖世天才的青春时代，实际上也是现代围棋的青春时代。”

    世纪决战：日本棋院被迫改制

    吴清源正一步一步走向日本围棋界巅峰。1933年，吴清源在读卖新闻主办的“日本围棋选手权战”上，一举击败了当时15位当时日本最强的围棋棋士。在被当时媒体称为“不败的名人对鬼才吴清源的决战”的决胜战中，吴清源打败了日本一流棋手桥本宇太郎，成为大赛的优胜者。

    树大招风，为了挽回日本棋界的面子，当时日本唯一的围棋名人（即九段）本因坊秀哉对吴清源发起挑战。为了确保日本本土棋手必胜，本因坊秀哉对吴清源的这局棋赛足足3个月。期间秀哉多次叫暂停，在和弟子、智囊团研究讨论后，再重新比赛。在这场持续3个月的1对N比赛中，吴清源最终仅以二目败于秀哉。虽然秀哉最终还是代表日本本土棋士获胜了，但日本棋院对这种无限期的车轮战也看不过眼。“吴本之战”后，日本棋院规定一日内不能结束的比赛，采用“封棋制”，避免再出现“吴本之战”中不光彩的战法。

    登峰造极：称霸十番棋，围棋界的东方不败

    1938年，代表日本棋坛“一哥”地位的本因坊秀哉隐退。为决定新的日本围棋王者，读卖新闻社主办了日本围棋史上著名的“镰仓十番棋”。结果吴清源击败了竞争者、同为新布局的领头人木谷实。之后，吴清源在连续15年的“升降十番棋”里，逐一把与之对局的日本一流棋士击败并降级。最后，因为当时日本所有的一流棋手纷纷被吴清源击败并降级，已经没有人有资格参加“升降十番棋”的比赛，“升降十番棋”不得不取消。连续15年制霸日本棋坛，令十番棋不得不取消，如此彪炳的战绩令日本棋界不得不向吴清源折服。“昭和棋圣”、“吴清源时代”这些称谓，足以见证吴清源16年间在日本棋坛的绝对霸主地位。

    淡出比赛：源于车祸

    已经没有人能挑战吴清源的围棋至尊地位了，直到47岁的时候，吴清源依然是日本第一。能撼动吴清源日本第一地位的，只能是其他办法了。结果一场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的车祸，令吴清源受伤并留下了头痛的后遗症，吴清源的棋力再也没法恢复。此后，吴清源淡出比赛，专心研究“21世纪围棋”和他笃信的宗教。昭和棋圣淡出比赛后，日本本土的棋士终于有机会去争夺日本最强棋士了——那真是一场令人充满疑问的车祸啊！

    折服：日本史上三位最强棋圣之一

    虽然车祸令吴清源提前告别围棋大赛，但连续16年的“吴清源时代”已奠定了吴清源在日本围棋界的地位。1987年，日本围棋俱乐部征求当时六位超一流棋手加藤正夫、武宫正树、林海峰、赵治勋、小林光一、大竹英雄的意见：谁是围棋史上最强者？赵、林、武宫、加藤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是吴清源。小林和大竹则认为，历代的高手们处在不同的年代，要作比较是很困难的。如果非要问谁最强，大致可以列举三位：道策、秀策、吴清源（引用自维基百科）。吴清源成为日本围棋界超一流棋手公认的唯一一位外来棋圣。要承认一位中国出生的棋士为日本围棋史上最强的棋圣（不管有没有“之一”），这在极度要面子的日本人社会当中是十分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