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张先海同学(二)
(2022-11-03 16:50:47)回忆张先海同学(二)
我和先海同学自上世纪八十年代(约八五年)青阳县西片文代会上认识以后,时不时在一起学习和讨论文学的一些东西。那时我差不多黑龙江大学中文系函授结业。记得当年,国家第一代居民身份证采集工作在即,庙前照相馆的老张师傅不愿意为我照毕业照(贴在准考证上),故而错过安徽省自学统考的时间。我以为我学得还不错,因为第一爱好文学,兴趣浓厚,第二有强烈的找一条出人头地的出路的渴望。年轻青涩的我,甚至一日三餐的生活,将来成家立业的基础都不考虑,就光想着要成名成家,风光无限。
当然跟他相处之下,就感觉科班出身就是科班出身的。我们从周立波的《暴风骤雨》谈到曲波的《林海雪原 》,从柳青的《创业史》谈到路遥的《人生》,从沈从文的《边城》谈到铁凝的《哦,香雪》,我获益匪浅。尤其在世界文学方面,我只知道莎士比亚、巴尔扎克、雨果、海明威,苏联无产阶级文学的高尔基、奥斯托洛夫斯基,以及俄国的屠格涅夫、列夫托尔斯泰、契诃夫。而从他的嘴里,我又了解了左拉、狄更斯、茨威格、杰克伦敦、马尔克斯,俄罗斯的普希金、莱蒙托夫、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及前苏联的肖洛霍夫、马雅可夫斯基。
他的时间很有限,身为九华中学高中部语文教研组组长,除了教学,还有教学以外的工作,还有同事之间的往来应酬。他是个大忙人,而我则是一个人的江湖。借助他,我开始涉猎九华中学图书馆的文学书籍。当然,按照学校规定,一次借阅一本,看完归还,再借下一本,还需要保存完好。这个规定保持到向他个人借书,也是一本一本的清。不能原谅的是,他和艺芳嫂子蜜月旅行到绍兴鲁镇,买了一套《鲁迅全集 》,我借了一本(第二卷),过去四十多年,我都没有还他,直到他弥留之际,想把这套书作为自己和妻子的爱情信物带在身边,我才归还。现在想来,真是百悔莫赎!
我看过的书他大约都已看过,因此我跟他交流心得的时候,他总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也真敬佩得不行。我想正是我一如一个被启蒙的孩子般的时不时跟他争论一些书籍上面的内涵和知识点,使得他自信心爆棚,故而他愿意在他的同事们之外,还结交我这么个农家读书的同学吧。
记得我有一次跟他显摆,法国科幻作家凡尔纳《格兰特船长的儿女》里面的安第斯山脉那场大滑坡的场景的时候,他对我极度炫燃德国作家斯托姆《茵梦湖》的深夜睡莲的安静和神秘,以及主人公在爱情驱使下的一系列意识流情态。当时我一时间被他蛊惑得欲罢不忍,欲看不能。他得意地眉花眼笑,说:“下回吧,下回吧,下回我一定搞到这本书给你看。”
后来他还真的搞到了,但我看过之后,并没有感觉像他那样如醉如痴。或许是我们俩性格和见识的不同而已吧。
很多时候,文人都是相轻的,古今中外太多太多文人相轻的故事我就不一一举例了。我们身边也不乏其人,只关注自己的东西,看不上别人的东西,总认为自己的东西比别人的东西好,或者也是为了自己能出人头地,甚至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或权利,给别人设置障碍。先海同学这一点上是我最敬佩的。他的胸怀和格局,注定了他未来跟我们至少跟我不在一个平台上。
他学的多,写的少,关键是他要应对工作,更要应对考研。对于我哪怕只言片语的文字发表,都给予很大的鼓励。
他从中国政大法学硕士毕业以后,无论在芜湖,还是在深圳,都非常关心我的文学之路走得怎样:经常指出哪儿哪儿不足,批评哪儿哪儿缺陷;指导我看某人某人的作品,比如九十年代作家张贤亮、李晓,当代作家刘震云、残雪。再比如之前苏联作家索尔仁尼琴,前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哈萨克斯坦的一位女作家(名子我忘了)《一个女兵的故事》,但我没看,我承认我们的文学方面的兴趣爱好也是有差异的。
对于文坛那些潜规则,陈旧痼疾,他也是深恶痛绝,但也深知无法改变。他打心眼里希望我能写出锦绣文字,以至改变命运。每每看到同学群、朋友圈我晒出的文字,好的不吝溢美之词夸赞,瑕疵则提出质疑或拷问。记得两次因办事或路过合肥,在为他接风的同学圈、朋友群中把我叫到当场,极力为我推荐。可惜,当今这人世间,毕竟像他那样大格局的人凤毛麟角啊!
增广惜世贤文有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我觉得,茫茫人海,知我者甚少,先海同学就是我的知己。有两点是他坚信的:他认为我的苦难的历程就是我可以(奢谈:我自语)写作的源泉,而我生活历练中积累下来的思想沉淀,则是我文学道路上未来可期的要因。然而,遗憾的是直到他化鹤西去,也未能看到我在文学方面有所建树,反过来,有负他的期望,我也不能自已。在此特为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