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张先海同学(一)
(2022-09-30 07:27:41)回忆张先海同学(一)
老实说,我和张先海同学,是同年级,没同过班。高中之前,我是老九中,他则来自庙前小学初中部。高中之后,我先后待过3班、4班、理科1班。他待过哪个班不知道,最后毕业于文科班。在我两相识之前,从没过交集,甚至从没说过话 。
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一九七零年代的三四月份 ,我们小学(那时候叫三河小学)来了好多人 。这在那时候的青阳县一个边远的乡镇下面的一个边远的小山村(三河村)可算是一件非常盛大的事情了。我记得头一天下午,校长——我们另一个同学的父亲,就吩咐某老师,分派好第二天早上一些同学的工作(当然是五年级的学生):两个男生去水井抬水,两个女生把灶台洗洗干净生火,其他人打扫学校卫生。第二天,几个领着任务的同学和其他同学一起果然照做了。八九点钟的时候,学校的操场上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还打着少先队(那时候该叫红小兵)的红旗,分队列站好,一二个老师站在队列的右侧。很多同学跟我一样,摸不着究里,眼巴巴望着那些人,不知要干什么。估计我那时候没心没肺,经常也不用心听老师讲话。老师宣布过,我没听到罢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一次小型的小学生乒乓球比赛。当校长喊到庙前小学队入场时,我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同学,在校长的点名声中应声而出。也许是身着黑色衣服的缘故,看上去如一枚枣核一般的小小人儿。那时候我们都才十岁不大点。
在观看整场比赛中,我看到他应该在庙前小学队,不算是最好的位置。记得他们派出的有六个人,他大约应该在三至六位。当然比我强的太多。我在我们小学、连班里都排不上号。由于遭遇到云山小学的汪浩(全学区冠军),他当时被打得很惨,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然而这个印象对我并不深刻,因为我们压根就不认识。直到高中毕业,他大学四年毕业,回到母校九中教书,在一次青阳县文化局在庙前镇文化站召开的青阳县西片文代会(文艺代表大会)上,我们才相互认识,相互交流。那个早年青涩腼腆、大学毕业后意气风发,永远那么一副青葱挺直的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
我说的九中,指的是我们的母校,坐落在九华河畔的青阳县九华中学。
先海同学有没有脾气?是有的。当他在跟你就某件事情或某个理论在辩论时,那声音也是高八度,尖声尖气,很有穿透力。我跟他就辩论过,当我服输的时候,他也会得意地哈哈大笑。但很少,绝大多数,他是平和的。在同学堆里,他绝对算得上是最博学的一个人了。记得他在九中教书的时候,高中语文教的是非常之好。与张庆、葛文焕,堪称九中的三驾马车。通常高一高二高三,三个人轮着连轴转。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九中俨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在市县范围内也是一时的样板。
由于他们的存在,九中在青阳乃至池州地面上,也成了广大学生和老师心向往之的学校。我记得当时聚集了很多包括其他学科的优秀教师,比如徐春华、黄进、张正泽、李文光等老师。不仅如此,他们手下出来的学生出类拔萃的也非常繁多,这里就不一一推举了。
我当时添为九华中学后面一个补习学校的辅导老师,所以我了解一些当时的九中,当时的张先海同学。我当时吃饭、娱乐都在九中。
先海在教学的同时,并没有忘记上进,当时一心就想着考进华师大(华东师范大学)读研。在学校里,他一个人住在门卫兼传达室的对面,那座学校堆放杂物的小房子里。为什么不住教师宿舍,我估计是为了清静,看书,学习,考研。由于离家很近,放学走着回家也不到十来分钟,所以常在家吃饭,父母膝下承欢。
先海父亲是个很睿智的人。原是一个街道办的雨伞厂职工,话语不多,很正派。退休以后,闲来无事,常是一根小扁担,担着修伞的家什,四乡八村的串门。有伞要修,拿一马扎,就地而坐,叮叮咣咣地修起来。人家给几个(钱),接几个,没的给,也没关系,攀谈几句,彼此抽根也不是啥好牌子的香烟,具各安好,走人。没伞修,多半是走路,走乏了,也会在某个村口,或某户人家屋前,遇着同龄人,小憩片刻,抽烟,聊天。庙前的前世今生,国家的发展变化,儿女的成家立业,都聊。但不会热火朝天,平平淡淡的,一棵老松树和一棵老柳树般的平静。歇过乏了,缓过劲来了,“哎,走。”小扁担往肩上一架,走起。人家也不再挽留,说一声:再来。便各走各的。早出中归或早出晚归。倘见到我们到他家来,脆脆的答一声:“找小海呀,在哪哪哪,去吧。”我们走,他坐在小竹椅上,眯缝着眼望向远方,若有所思。
先海的母亲是个极喜庆的母亲,见到我母亲,总是眉花眼笑。对着我母亲就是一顿猛夸:“老姐姐,真没见过您这么硬朗的!”
“您看您那么多孩子,年轻时吃过那么多苦,您看看现在还------”
“我要是到您这么大岁数,我都不晓得可要在地上爬。咯咯咯------”
我母亲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回家就跟我说,你那先海同学的妈妈真好,我怎么觉着就跟多年没见的亲妹妹一样。
我知道我母亲最大的优点,就是阿Q试的自信,常在她和其他的母亲面前,自夸自己少年吃过多少苦,青年吃过多少苦,她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我感觉中国人胎里带的都有这么种自信。只不过有的人不说而已。感谢这种自信,我的母亲活过了九十岁,而先海的母亲更厉害,活过了九十四岁。
先海的家庭就是一个父慈子孝,兄恕妹悌,彼此亲爱,团结和善,如中国传统的家风淳厚的家庭一样。这在当今社会,是难能可贵的。我为什么要写这些,就是因为,我觉得毛主席那句话说得好: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先海同学正是传承着那样的父母的基因,自带着那样的家庭的素养,所以他的为人处世成为成功人士当中的翘楚,同学当中的楷模。
我和先海自文代会结识以后,加之我又在双河补习学校做辅导老师,几乎每天都在九中食堂吃饭,跟他自然就走得比较近。人道是:近朱者赤。我跟他在一起,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的语文确实是好。古汉文,现代文都好,文章诗歌莫不如是。假如他在文学的道路上坚持走下去,一定能成为一个小有成就的作家或诗人。但命运注定他选择了另一条阳光大道——法律。据他有一次跟我倾诉,那年在华师大的考研学生当中,他的现代语文考到了前五。要知道当年的华师大,中国文科殿堂级的存在,全国多少莘莘学子梦寐跻身于该校之列。可惜英语没考好,拖了后腿。当时我也为他惋惜,甚至还有点不平。你说一个修现代汉语的,要那么好的英语干什么?换句话说,就为了几句英语,丢弃一个很有前途的汉语文学人才,是谁损失呢?没办法,考试就是考试,命运就是命运。
我和先海还有一个共同的好朋友李玉华,现在在青阳中学教书。李玉华高中也是九华中学毕业的,比我两低一届,应该是八零届的。我们也是那次文代会上认识的。他当时是庙前初级中学的教师。他和先海认识和交集要比我还靠前。据他当时讲,先海有个恩师孙老师在庙中,他常去孙老师那儿,一来二去,他们就认识了。先海比我长一岁,我比李玉华长一岁,我们认识以后,常在一块玩,看书,学习。
后来我才知道,先海常往庙中跑是有目的的,是因为孙老师为他介绍了一门亲事。因为孙老师很喜欢他这个高足,于是就把自己的好朋友袁老师的爱女介绍给这个高足了。我当时还开过玩笑:怪不得呢?跑庙中跑的那么勤,原来是看上了人家姑娘!这个姑娘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聪明伶俐,温柔可爱的袁艺芳妹妹,不,得改口叫嫂子了。袁艺芳当时在星星初级中学教书。
李玉华有了王爱桂了,也是一个极带喜感的姑娘,快人快语直肠子。我也有了心上人,一向严肃的向翠凤同志。
在先海在九中教书的那几年里,我们三对“文艺”青年,张先海、袁艺芳、李玉华、王爱桂、我和向翠凤,每年三月二十九日(或是这几天当中的某个星期天),春和景明,草长莺飞的春天里,都会结伴去郊游。今年九华山的龙池瀑布,明年华阳的莲花峰,第三年杜村的八都河源头。我们一整天一整天徜徉在青山绿水里,攀登在蓝天白云里,欢悦在浓情蜜意里,直到张先海同学就读于北京中国政法大学。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啊!那些时光,令我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