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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住进养老院之后(2)

(2023-05-27 15:54:24)
标签:

情感

文化

历史

分类: 中长篇小说/记实

自军工国企下海到在珠三角立足以来,将近三十年了,我忙于打工,忙于创业,忙于子女教育,很少回乡。一般每年过年回去一次,来去匆匆。而毕业后分配的军工国企又在外县。因此,出学三十多年来,我没有真正陪过妈妈。回望家乡,千里万里,无语欲泪。

一日之间,妈妈住进了养老院,我突然发现我很对不起妈妈,没有陪她一起变老。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妈妈已是一个老人家。人生就是忙忙忙,很少回忆儿时。得知妈妈住进了养老院之后,一有空,我总是不由自主沉默,坐在沙发上发呆,甚至在深山户外爬山也会坐飞机,茫茫然,脑瓜有意无意回忆起儿时。一个人最早的回忆一定是妈妈,我也一样。

我努力回忆,努力搜索,最早能记下来的事是一次夏夜的晚餐。道场上放一张小桌子,奶奶把刚煮好的粥双手提到小桌子边,是赣北煮饭常用的锣罐。然后,奶奶盛粥到小桌子上。当时不知是妈妈帮我洗澡还是怎么回事,一、两岁还没有小桌子高的我不知为何到了小桌子边。随着我的一声尖叫,一碗滚烫的粥扳翻在我的小肚皮上。妈妈肯定是吓坏了,是把我抱到大队卫生所,还是找了个赤脚医生,我努力搜肠刮肚,但后面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五岁之前妈妈在永丰小学做老师。学校离家不到一公里,妈妈每天来回走村前沙子公路上课。应该是两、三岁时,我很黏妈妈。妈妈总是躲着我去上班。但有时也会被小小的我发现。于是,每每有相同的场面。我们家大门向东,向东就是公路到学校。家门口有棵大桑树,桑树前田边还有棵香椿树,厨房前还棵枣子树,这都是我儿时快乐的源泉。那每每相同的场面就是,妈妈躲着我去上班或走到枣子树边,或走到桑树下,或走到香椿树路边,后面忽然传来惊天动地哭声,那是我跑向妈妈。这时,妈妈每每又走回,塞我一张作业本上的纸,或者香烟纸,我才没哭,高高兴兴去找小伙伴玩耍了。那个年代,哪怕是作业本的纸和试卷纸,也还是稀缺品。我记得那个年代村里的老年人如厕用的是竹篾,我们家用的是各种纸。

再大一点,妈妈会把我带到学校。我记得,四、五岁的我有时在操场上一个人玩,有时跟学校老师的同龄孩子们玩,有时又会在妈妈的班上坐后面上课。我从小喜好阅读,人到中年后又爱码字,也许跟妈妈从小带我到学校听着上课铃声有关,比同龄人启蒙要早一两年。

有一件事,能证明妈妈在我儿时经常带我去学校,这件事我记得,我二哥也记得。

有一年秋天,二哥带我去北山摘野果子,一种带刺的果子,长大后我知道那是泡酒的。

由于我小,二哥叮嘱我不要动,他在旁边摘野果子。等二哥摘了果子回来一看,我不知所踪。这下,二哥吓坏了,半山腰找遍,也没找到我。那一次,奶奶没有骂二哥,妈妈也没有骂。我是被邻村一个小学女生发现的,当时我迷路了,找不到二哥,嚎啕大哭。那个小学女生可能是在半山腰放牛,她认识我,她是妈妈的学生。是她,把我从山上带回家。

当然,妈妈经常带我去学校,跟我身体有关。我从小体弱多病,风一吹就流鼻涕。当时大队所在地就学校前的公路边,学校在大队的后山坡上。一进大队礼堂,卫生所就在大门边的小屋子里。由于妈妈上课必经大队卫生所,所以体弱多病的我经常被妈妈带着光顾大队卫生所。卫生所的医师叫周凯宇,是前国军军医,这在当时赣西北农村算是很了不起的医生了。

七十年代农村大队卫生所医疗条件简陋,缺医少药,不可能有输液之类,就连退烧针也没有,也很少有人会打针,医生大多开几副中药,嘱咐几句,了事。但周医师会西医,用的是贴在胸上的听诊器,挎的是红十字棕皮医药箱,打屁股针。因此,我自小对周医师熟识,既尊敬又恐惧。少年后我才知道,周医师是我村后人,前屋后家,我初中时砍柴必经他家。

正因为我小时体弱多病,我的身高是四兄弟中最矮的。我爷爷一米八多,民国时最高的。而我,跟我爷爷同龄人中的一般身高差不多,足见我儿时体之弱。特别是春天秋天,往往上一天学后接着躺三天床上。正因为如此,四兄弟中妈妈为我付出最多,无论时间精力金钱。更要命的是,我不但体弱,还尿床,一直尿到上初中。因为这个,妈妈经常找偏方,找民医。我儿时对于妈妈最多的回忆,不是卫生所,就是走在民医家路上,或者吃着乱七八糟的偏方。

因为我的体弱,我的尿床,我的成长妈妈操碎了心。

我五、六岁时,妈妈在山里小壤小学教书,我在那也住了几个星期。此后,妈妈每两三年调动一所学校,教遍乡所有村小。儿时的我没想那么多。长大后我曾仔细想过,就是欺负人。但妈妈毫无怨言,做一行爱一行,到哪都以校为家,星期六才回家,星期天下午去学校。

整个小学阶段,基本上我只能在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能见到妈妈。

妈妈在各村小做老师,带着弟弟一个人在身边。我一直在永丰小学上小学。三年级时,有一次做操,应该是秋天寒潮来了,我上身穿破烂的棉袄,下身穿一条单裤,冷得瑟瑟发抖。后来一个老师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可能因为这件事,妈妈心疼我,把我带到乐丰南畈小学,我在那读了大半年三年级。在乐丰南畈小学,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吃两份饭。每天从食堂端两碗饭到宿舍,再分成三碗,妈妈总是吃最少的那一碗,菜也最少。

有一次,弟弟问妈妈:姆妈,你不饿吗?吃那么少。

妈妈说:我是大人,我不饿,你和三哥吃,你们正长身体,还要读书。

可是,吃完后妈妈去厨房洗碗时,我正好出门去教室,发现妈妈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三年级的我渐渐不再懵懂,我知道妈妈故意给两个儿子吃饱。长大后我也知道,妈妈微薄的工资养一家人能吃上饭已经够节约了,况且还要供四个儿子读书。三个人吃两份饭是不得已而为之,妈妈只能饿着肚子让我和弟弟吃上饱饭。那么,妈妈饿着肚子是怎么上课的呢?

一回忆这些,我就止不住心头流泪。

为什么一回头妈妈就住进了养老院我就人到中年半百了呢?

时间都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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