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篇系列小说第二十八篇 四维扁鹊

                                颂明

今年是宋老头的本命年。老太婆让媳妇给他做了一条红肚兜，可宋老头死活不肯戴，说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个邪。一家人都拿他没办法。说起来还真是邪性，这刚一出年就事情不断。先是小龙去一位同学家参加生日聚会当晚没回来，没想到第二天其中有位同学测出了新冠肺炎阳性，所有的聚会者都被就地隔离了。接下来一连下了三天的雨，天气格外地阴冷。儿子陪媳妇回娘家去了，家里没有一点热乎气。老太婆还没完没了地唠叨，怪宋老头不戴红肚兜果然招了邪气进门。宋老头一懊恼，真的病倒了，浑身发冷打颤，盖了两床厚被也没顶用。老太婆吓得要叫救护车宋老头不准，说：“千万不要声张。你用葱白生姜熬碗汤我喝了，蒙头睡一觉就会好。”老太婆不敢违拗他，只好照办了。

宋老头喝了葱白姜汤之后，迷迷糊糊地走魂了，好像是躺在一朵云彩上飘飘荡荡地来到了一座城，城中有一家医馆，门额悬挂一牌匾“四维扁鹊”，不禁心生好奇，便按下云头，走进了医馆。

一位鹤发童颜的先生正在给一位满身脓疮的病人看病。他把一面镜子放在病人的面前，说：“你看，你的祖父就是专治疮病的庸医。”

宋老头愈发不解，忍不住问了一句：“专治疮病为何又是庸医？先生此语自相矛盾啊。”

先生转过脸来：“看官有所不知。这里是未来之时。其祖父过去之时正在南皮行医，号称‘专治疮病’，经常暗下毒药，向患者勒索钱财，经他医治的病人，如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必定会恶疮发作，最后死于非命。别看他于过去进行时内日进斗金风光无限，殊不知他所行罪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都会在其后代身上得到报应。”

“哦，我明白了。先生是可以同时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任何时间点情形的四维中人。所谓‘四维扁鹊’就是指‘上医医未病之病’。”

“未必尽然。我固有四维之镜可见过去、未来，却开不出医当世之病的药方。如同足下，可见狗苟蝇营之辈在文坛招摇过市之弊却无扭转时势之力，徒焦虑耳。”

“先生此言差矣。吾以草根之身抨击庙堂之上汹汹得势之钻营之徒，力虽微却足以让欺世盗名者无法再趾高气昂而难免色厉内荏；迷信者有所反思而日减不增；真正的大方之家也可知读者不可欺而识文坛之伪真。比先生只预见未来却无济于世岂不善战？”

宋老头正在侃侃而谈，突然儿子媳妇推门而入，大呼小叫着：“俺爸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啊？”

宋老头一咕噜坐了起来：“谁说我病了？大惊小怪的。”

儿子拿来体温计，媳妇拿来血压计，量了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小龙的微信视频也来了：“爷爷，我的隔离再有几个小时就结束了。刚刚做了核酸，结果一出来我就能回家了。”

宋老头觉得精神爽朗起来，乐呵呵地说：“风雨过后总见彩虹。一切都会好的。”喝了一碗老太婆熬的小米粥，浑身上下暖乎乎的。

          2022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