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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谷卿

去年春节前后画了几张画，觍着脸央求几位师长朋好题跋，以期拙作增色——东楼自然是我不能放过的。鸿雁一去一还，东楼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寄来一些他的新作。有件五个字的横披，写的是“隔花看少年”，我喜欢极了。东楼不知道，这五字竟恰好符合我对他和他书法艺术的理解和想象。

在我看来，东楼是一位可爱的“玩家”。以前启功先生有篇文章写他的好友王世襄先生，题目叫做“玩物不丧志”。东楼的“玩”，本无所谓“志”或不“志”，他只是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思想、技法和对传统的接受及对可能性的衍展，都圆融于这个“玩”中。他的题跋俏皮诙谐，他的“醉墨”跳跃通脱，他的“左笔”清奇灵怪，他的拟古清新不俗，这不像是一个学院派能够“玩”得出来的。我曾说，东楼是我见过的专业书家中写得最“不专业”的。他听到后竟然特别高兴，引为得心之论。我能懂他，他也是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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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东楼相识于网路，倏忽已逾三年。我看到的第一件东楼的作品是他临的《韭花帖》，写在一张印有明人朱之士山水的杂志夹页上。东楼还在那张夹页的下部空白处以隶书和章草写了两段跋，并注明是“日课”。我那时对着它左看右看，贪念顿起，竟径直向素不相识的作者索要。东楼大约以前也访看过我的页面，也知道我不是盗骗之辈，或已视我为“同道中人”了，于是便立刻答应送我。当年收到此作的欣喜之感，至今我还时常能够回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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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临《韭花帖》并跋到“隔花看少年”横披，我见证着东楼这些年的成长和精进，他没有在“玩”中消磨那股高贵的气质和从容的气度，反而越“玩”越接触到艺术的精神本质。我觉得，他对待书法艺术与文化传统，有一种“温柔的好奇心”：好奇如初涉世事的少年，温柔如隔花看物的朦胧。因此，我们看到笔墨中的东楼在这“温柔的好奇心”的驱遣下，有时战战兢兢，有时犹疑逡巡，有时脱巾独步，有时仗剑行游……一切少年的意气，都在他的笔下蒸腾、氤氲。我肯断言，东楼在艺术上必定会取得世俗所谓之“成就”——而此成就所依凭的基石或言“第一推力”，便是这可贵的“温柔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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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以为书法应当渐写渐熟，再后渐写渐生；禅门习练书法也强调坦率简朴，说每次写字时都该像个初学者那样全神贯注，俨如是第一次发现你所要写的东西那般。看东楼笔下那些我们既熟悉又生疏的墨迹，彷佛也看到了东楼的性情；看到了东楼的全部性情，你或许也会觉得自己正在“隔花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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