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李端叔书》翻译
(2014-11-20 10:51:00)分类: 翻译训练·散文篇 |
翻译训练014
答李端叔书
(宋)苏轼
①轼顿首再拜。闻足下名久矣,又于相识处,往往见所作诗文,虽不多,亦足以仿佛其为人矣。寻常不通书问,怠慢之罪,犹可阔略,及足下斩然在疚,亦不能以一字奉慰,舍弟子由至,先蒙惠书,又复懒不即答,顽钝废礼,一至于此,而足下终不弃绝,递中再辱手书,待遇益隆,览之面热汗下也。足下才高识明,不应轻许与人,得非用黄鲁直、秦太虚辈语,真以为然耶?不肖为人所憎,而二子独喜见誉,如人嗜昌歜、羊枣,未易诘其所以然者。以二子为妄则不可,遂欲以移之众口,又大不可也。
苏轼顿首再拜。我听说足下的名字很久了,又在朋友那里,常常看到您所写的诗文,虽然不多,也足够用来想象您的为人处世之道。平常不写信问候,【我对您】怠慢的罪过,犹且可以宽恕,等到足下卧病在床,也不能用一个字来表达慰问之情【也没有只言片语来问候您】,我弟弟子由到来,先是承蒙您写信【先捎来您的书信】,我又懒惰没有立即回复,愚顽蠢钝,废弃礼仪【没有礼貌】到了这种地步,但是足下始终没有断绝跟我的关系。我从驿站中再次得到了您的亲笔信,您对我更加亲近【隆重】,看信时我脸热汗流啊。足下才气高超,见识高明,不应该轻易赞许人,难道是因为黄庭坚、秦观等人的话,真认为是这样吗?我被人所憎恶,可唯独他们二人喜欢赞美我,就如同人们【一个人】喜欢吃昌歜、羊枣,不容易诘问他们这样做的原因。认为他们两人是乱说又【口味不对】不可以,于是想【用他们的口味】改变众人的口味,又大可不必。
② 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得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哓哓至今,坐此得罪几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直可笑也。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谗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已,何足为损益。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愈非其实。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足下又复创相推与,甚非所望。
我年轻时,读书写文章,专门为了应试【应对科举】罢了。考中进士后,贪得无厌,又去考制科。我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实际才能】?然而这个【制策的】科号叫做“直言极谏”,我因此经常漫无边际地谈说古今,议论是非,【不过】来迎合它的科名罢了。做人苦于没有自知之明,已经因为这个【口舌功夫】得了官职,于是认为自己确实能够做好,因此吵嚷到现在,因为胡乱说话获罪,几乎死掉。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齐国人娄敬凭借能言善辩得到官职”,实在可笑啊!然而世上的人于是就认为我直言进谏是为了要确立【跟变法派】不同的政治主张,那就错了。随意议论利害得失,这正是通过制科考取功名的人的坏习惯。譬如时虫候鸟,自己鸣叫,哪里会形成什么损害和帮助。我经常惊讶于时人对我过于看重,而足下又称赞我到这种地步,这就更加不是我的真实情况了。我获罪以来,深深【努力】地自我封闭,驾着扁舟,穿着草鞋,在山水间放浪形骸,跟樵夫渔夫居住在一起,常常被喝醉的人推搡辱骂,【遇到这种情况】,就暗自高兴【就很高兴自己】渐渐不被人们认识。平生亲友,没有只言片语寄来,写给他们的信也不回复,大概是暗自庆幸得以避免被我牵连吧!足下又开始来推举我,这特别不是我所期望的。
③ 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谪居无事,默自观省,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多其病者。足下所见,皆故我,非今我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此事非相见不能尽。
树上有木瘤,石头上有晕斑,犀角上有洞腔,以此来取悦于人,这都是事物的病态表征。我被贬谪后,闲居无事,默默地自我反观内省。回顾三十年来所做的事,大多都是这种病态啊。足下所看到的,都是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恐怕是听到我的名声却没有考察我的实际情况,取得了表象却遗弃了根本吧?还是想在这表象里有所收获?这件事不当面讲不能讲清楚。
④ 得罪后,不敢作文字。此书虽非文,然信笔书意,不觉累幅,亦不须示人。必喻此意。岁行尽,寒苦。惟万万节哀强食。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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