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祈公成斋，弃仕归里，约年余，心始安。会秋夜，邀宾朋会饮。酒数行，公起曰：“昔公务繁杂，未与诸公杯茗叙怀，促膝长谈。今治薄酒，共话盛世。诸公不必拘束，闲聊长夜，破此岑寂。”众称善。酒酣耳热，谈儿时趣事，今日之乐，笑饮益恰。内有表弟王修，戏问：“兄为官，衙内衙外，曾动贪心乎？”公曰：“为吏者，清正廉洁，理不可逾。”修问：“兄为官，对姿容婉绝者，可动色心乎？”公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吾为吏，以身许国，上不负党恩，下不负万民，岂敢纵情花月，愧对良知。”修又问：“官场险恶，人心叵测。兄为官，可曾愧对同僚乎？”公肃然曰：“同僚者相交，交以心，非交以权术也。交以心者，诚不可负；交以权术者，险于山川，不亦悖乎？吾为吏，诚心不灭，焉有愧哉！”修点首曰：“兄，良吏也。”复对酌轻抿。众笑，深不以为然。邻坐屈岱，老吏也，摇首曰：“公平安归里，乃祖宗之德，儿女之福。公久居高位，谋官者，赂于金；谋权者，赂于色，己属常态，岂言清正廉洁哉！不似吾等，背无大树可依，行赂乏金可馈，赂色羞于为男。终生为吏，碌碌无为。”公惊其言，默然不语，岱又曰：“纵观古今，为官者，有几人清，几人浊，几人拒色乎？”公曰：“君言误也。为官者，造福易，造祸亦易。造福者，利在当代，功在千秋；造祸者，贪财好色，万人唾弃。清者，以德为先，心系万民；浊者，惟利是图，忘却初心。盛世太平，清者居首，蛀者百不居一。君言终生为吏，乃才疏志浅，不足任大吏也。”岱不服，哽然曰：“公为贵官，依不贪不馈不重色为荣。若不赂金，焉得权高位重。依公意，平生为宦，对上，无赂钱财；对下，拒赂拒金拒色。一生清廉，亦当世包拯哉！”公怒曰：“贪与廉，依国法定论。尔等小吏，妄议国之重臣，可知罪乎？”岱亦怒，大声曰：“公言清正，城内豪宅，乡间别墅，值亿元之巨。依公薪筹，焉能置哉！公不重色，焉置别宅，私狎美妾，致家庭不睦。贪官墨吏，败有之，不败亦有之，公知之耶？公不见，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争辩间，不觉夜深，众感无趣，皆散去。众别后，妇言无事生非，徒惹人耻笑。公唉叹，悔没宴受辱。越旬日，役忽至，言贪腐，唤公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