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孤独

   乔凯凯

那晚，大家都仰着头，兴奋地望着在天空绚丽绽放的烟花。也是在这时候，有人指着天台的一角喊：“那里有个人。”众人一齐看过去，天台黑黑的，看不清楚任何东西。直到一朵烟花升空，如闪电般照亮一方天空，人们才看到那里确实站着一个人。须臾间，那个人影就随着烟花的熄灭隐匿在了黑暗中。

大家讨论着要不要报警，看了半天，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要轻生的打算。这时，有人摆摆手说，咳，没事，他经常待在那里。知情人说，那是附近工厂里的一个小伙子，下班后，大家会相约去喝酒或者打牌，小伙子似乎很孤僻，每次都摇头拒绝，时间久了，大家便也不再叫他。小伙子不知道有没有因此感到失落，或者这个结果正是他想要的？此后，除了睡觉，大家也看不见小伙子的身影。后来，有人无意中发现，原来他爬到天台上去了。

有一次，净水箱可能出现了故障，我随着修理工人来到天台。天台上阳光很刺眼，风也似乎刮得更猛，小伙子扶着栏杆，背对着我们眺望远处。他的身边有一张小小的矮凳，矮凳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我没有看清楚那本书的名字，但书很厚，应该是一本小说。这座大楼很高，站在这里，可以将全城的景象尽收眼底。不知道，在俯瞰这一切的时候，小伙子在想些什么？他坐在矮凳上看书时，又会想些什么呢？看到有人来，小伙子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默默地离开了。

此后每次从那座大楼前走过时，我都会习惯性地抬头，寻找小伙子的身影。有时候，他在；有时候，他没在。大家都说，那个小伙子是孤独的。我却觉得，在天台上的时刻，他拥有了无尽的自由。我甚至很羡慕他。

《山西晚报》2025年8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