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的温暖

                    乔凯凯

大姨家附近有一所小学，又临着街，早先大姨没事做，就开了一家小卖部，卖点笔、本子等文具，包括孩子们常用的跳绳、足球之类，当然也有孩子们感兴趣的卡片、小玩具，还有少量的零食、糖果等。

大姨为人和善，很喜欢笑，这对孩子们来说很重要。这份亲和力帮她吸引了很多孩子，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人气一直很旺，所以大姨一干就是很多年。

去年，大姨生了一场病，病愈之后身体变差，家人想让大姨好好休息，劝说她关掉小卖部。大姨谢绝了家人的好意，执意不肯关门。家人笑大姨是“财迷”，怕是不舍得小卖部的“营业额”吧？大姨跟着笑，笑过之后认真地说：“我是舍不得它的温暖。”

大姨说，小卖部是她每天快乐的源泉。虽然经营小卖部也算是做生意，但这份生意不需要吆喝，不需要讨价还价，更不需要尔虞我诈，有的只是最简单的交换。孩子们放学后一拥来到这里，叽叽喳喳、说说笑笑，有时候买一件东西能磨蹭很久。大姨从不厌烦，也不会催促，她喜欢看孩子们互相分享、交流，喜欢看孩子们得到喜欢的东西时脸上的笑容，特别简单、特别纯粹。从孩子们身上，她能感受到蓬勃的朝气和生命力，这种精气神儿会感染大姨，大姨觉得自己浑身也充满了力量，好像始终保持一种年轻的状态。

小卖部进购的所有商品，大姨都要亲手过一遍。她说这是孩子们用的东西，来源一定要正规，质量一定要好，这可关系到孩子们的健康呢。有段时间，孩子们中间盛行一种卡片，很多孩子来这里询问，大姨一律摇头说没有。她不仅自己不卖，还劝说孩子们不要买，那种卡片涉及暴力，可能会对孩子们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若是别人劝说，孩子们可能会反感，对于大姨，孩子们却笑呵呵地接受。大姨说话不急不躁，满脸带笑，时不时地还会送出一根棒棒糖。哪个孩子会拒绝呢？

小卖部属于小本生意，都是块儿八毛的东西，最贵的也不过十几块钱，一般来说没有赊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然，有时孩子急需铅笔或者本子，忘了带钱，大姨都会挥挥手让孩子先拿走用。但私下里，大姨是没有账本的，她从来没有记过帐。神奇的是，每次盘账的时候，都没有过亏损。都说孩子们忘性大，可在大姨这里欠的账，孩子们记得清楚着呢，第二天就会及时还掉。若是赶上周末，那周一一大早一定会来。

有句话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孩子们毕业后，会回来母校故地重游，看望自己的老师。而大姨的小卖部也是孩子们重游的必备之地，大姨则是孩子们争相看望的人——其实孩子们心里，大姨早就是不折不扣的亲人了。孩子们长大了许多，也稳重了许多，但回忆起往事，还是会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像小时候一样。孩子们都说，关于小卖部的记忆是他们人生快乐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辈子都不会忘。有个孩子说，她记得有一年在大姨小卖部里买了一颗新出的糖，五角钱一个，有复合的水果的香味，直到现在她还能回味起那股独特的味道。

大姨笑着听孩子们说话，一幅幅画面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孩子们没有忘掉那些快乐，大姨又何曾会忘呢？小卖部带给了孩子们多少温暖，孩子们也同样带给了大姨多少温暖啊。

《品读》2025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