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蒸馍
乔凯凯
    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忙，我是在乡下跟着奶奶长大的。奶奶做了一辈子小学老师，退休后刚好有时间照顾我。跟在奶奶身边的日子，是轻松快乐的，没有繁重的学业，没有喋喋不休的唠叨，也没有上不完的补习班。我每天有大把的时间看天上的云彩、捉花丛间的蝴蝶、研究蚂蚁搬家、听知了鸣叫，当然更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我喜欢上了画画，嚷嚷着让奶奶给我买像邻居家大姐姐一样的画具。对于我的要求，奶奶一向是有求必应的，一是源于对孙女的爱，另一个原因是奶奶觉得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刚开始，我总是跟在邻居大姐姐身后，认真地看她画画，然后一笔一画地模仿，大姐姐看我很认真，也乐意教我。不过没过多久我就厌烦了，  每天长时间坐着一动不动，未免也太枯燥了，远不如在草地上撒欢打滚好玩。于是便把画具扔到一旁，像之前央求奶奶给我买的舞蹈鞋、电子琴等，曾经的“最爱”一样不再问津。奶奶照例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天，奶奶在灶上蒸馍时，把我叫到身边，掀开了正冒热气的蒸笼。“为什么要揭开锅盖呀？馍不是还没蒸好吗？”我不解地问。奶奶没说话，过了几分钟后又盖上了盖子，继续往灶里添柴。等到热腾腾的馒头出锅时，奶奶递给我一个，我像以往一样吹了几口气，就张大嘴咬了一口。
    “呀，中间怎么是生的呢？没蒸熟呀。”我皱着眉头说，“要不再蒸一会儿吧！”奶奶摇摇头说：“没用了，已经蒸不熟了。”为什么？我很好奇。奶奶告诉我，蒸馍靠的是热水变成的水蒸气来加热，锅盖掀开后，热气全跑掉了，要再达到原来的热度，则需要较长的时间。而在这个等待加热的时间里，馒头里的淀粉就彻底发生了变化，即使蒸时间再长也改变不了。
    “馍蒸到一半，揭开盖子，气一放，就蒸不熟了。那学习呢？学到一半就停下，前面的时间和精力不是都白费了吗？人当然可以跟着自己的兴趣走，但如果每一件事情都半途而废，那注定会一辈子碌碌无为。”最后，奶奶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对奶奶这番话的感悟也越来越深，奶奶用一锅馒头的代价教会了我一个深刻的道理。其实，不止是学习，我们的整个人生不也是这样吗？一旦确定一个目标，就一鼓作气把它做好，中间不要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否则造成的损失很可能永远无法弥补。人生如蒸馍，万事万物皆如此。
《民族时报》2023年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