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点抵达

                  乔凯凯

去年年初拿到新房的钥匙后，我就开始着手装修，直到现在历经了一年多的时间，还没有装修结束。除去中间因特殊原因停工的两个月，算起来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幸好楼上楼下的邻居还没入住，否则邻居们都该急了。

但说实话，我真的一点都不急，平时该工作工作，有时间就去新房走一遭，看看工程进度。因为拉的周期长，去的次数多，新房里的每一点变化我都能及时看到。走水电时在墙上开的第一个槽，地暖回填填进的第一车沙子，铺下的第一块地砖，厨卫做完防水的效果，吊完吊顶后的样子，墙面刷漆前后的变化，全屋定制的柜子到货，先装柜体，再装柜门……我亲眼见证了房子从毛坯到精装，再一点点变成家的样子。就像一个乡野小丫头，经过岁月的梳洗打扮，出落得亭亭玉立，露出清丽的模样。

我清晰地记得每一次去新房的心情，有兴奋有期待，路上情不自禁地想象新房呈现在眼前的样子，每一次去都有新发现，每一次看到的感受也都不尽相同。我从来没有催促过工人，甚至暗自庆幸，他们缓慢的节奏，让我有更多的时间体验，感受它带给我的愉悦。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治愈的过程，随着新房逐渐成型，心灵也越加饱满、丰盈。装修是为了住新房，住新房是结果，但同时也意味着一种结束。如果直接跳过或者快进这个步骤，就会失掉很多乐趣。

朋友喜欢一个女孩子，准确地说，他们应该算是相互喜欢。他们常常相约去逛公园、看电影、听音乐会，过节时会彼此问候，互赠礼物。大家怂恿朋友向女孩子表白，直接求婚也未尝不可，如此岂不省事高效？朋友摇头，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慢一点好，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每一个阶段有每一个阶段的快乐，我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阶段的快乐。”朋友说。就比如前两天，朋友从与女孩的对话中猜出女孩想要的礼物，悄悄买来送给女孩，收获了女孩喜悦的拥抱。而朋友，也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

“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也急不得。很多时候，欲速则不达。”这是我读大学时的一位师母说的话。她性格温和，为人和善，时常做了好吃送来给老师，我们如果在场，也能幸运地分得一杯羹。师母做的饭很好吃，哪怕只是普通的小米粥也与众不同，格外的粘稠、香甜。我们按照师母传授的方法去做，却总做不出师母的味道。师母便说了上面那段话，她告诉我们，粥要慢慢煮、慢慢熬，把食材的香味激发出来，也让食材与水充分地融合到一起。更重要的是，吃的时候也要慢慢吃，如果急于填饱肚子，囫囵吞枣，就无法完全品尝出粥的香味。

我们都羡慕老师的口福，可以品尝师母所有的手艺。师母连连摆手，狡黠地眨着眼睛说：“还早着呢！我才展露了一小部分手艺。日子还长，慢慢来，不着急。”老师会心一笑，满眼都是师母：“对，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真好，总归要抵达，慢一点就慢一点吧，好好欣赏沿途的风景，享受过程中的快乐。这本身就是一种探索和追寻。

《品读》2023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