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决心再不问昨天，只想今天干什么。不过退休十几年了，没什么可干，计划一天的工作流程也不容易，何况计划了，一会儿又忘了。我看了看灶房，老婆那又瘦又小的身板儿，系着围裙，蒸锅冒热气，想必馒头溜热了。很快地，小菜上桌，馒头上桌，开饭了。

       这时候我很明白，今天的第一件事是吃饭，吃早饭。吃饭前得看看老婆。老婆，七十二岁，一米六零的个头，现在体重，四十七公斤。头发花白，手上的肉呢？也许被我啃吃了吧！多少驼了一点背。从灶房到餐桌，一次拿一只碗一只盘子，摆好了，翻着手心手背在围裙上擦。然后站直了：“老汉，吃饭！”她喊得很平静，表情很和蔼，有点像菩萨。

       我忽然觉得。这时候应该先吃老婆。这是我的实话，当时的感受就是这样。瘦瘦小小的她，我捏一把就能攥成一个小粽子，一口就可以吃掉她。可她与以前一样，等我坐桌前吃饭，我不坐她不坐。

      四十几年是什么概念？是一个人的大半生，而且是最好的年华，她这些年华是天生伺候我的吗？她还真是命背。可她为什么就这么安心呢？我站起来，为她解下围裙，按她到椅子上坐下，告诉她，我要好好看看她。她好奇地看着我，似乎在问：今天怎么了？

      是啊，今天怎么了？我也这样问，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涌上来一个念头：”我是怎么了？本来早就该怎样的，可我没有！”然后我坐下来，与老婆一起吃早饭。四十几年来，我第一次夹起一小片黄瓜，放到老婆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