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得最多都是象棋，扑克，麻将，这些我都不会，但也曾站在旁边伸长脖子看。下象棋有挥拳的，打扑克有红脸的，甚至有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这算不算扫兴的事？不是当事人就不知道当事人的感受。不过我见过吵了嘴挥了拳之后，有甩手走人的，也有坐下来继续玩的。我之所以不玩这些，是觉得玩耍不过是为了放松身心，消磨时间，是可玩不可玩的东西，玩到生气暴怒，不合算。

      我看打麻将，最认真的一次是企业麻将比赛，星期天下午，有空闲看热闹，站在一台前看，五局三胜。书记常平时颇受人尊敬，做什么都在前面，用他的话说，此生还没有输过。有一局他不吭声等着，结果旁边人煳了——这是我曾经以为的，后来知道不对，应该是“和了”——随即推倒长城，哈哈之外，再加嘻嘻。这时候，书记常的面色特别难看：嘿！嘿嘿！声音低沉而阴冷。见此，大家都不说话，又搅麻将，准备下一局。

      下来我问旁边的人，才知道书记常在吊饼子，被人家猜到了不放手，这让书记常很失望也很生气。更主要的是，一辈子没输过的书记常，这一局真输了，不光沮丧，而且扫兴。要不是比赛，他定会掀桌子。如果和了的是他的下属，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可惜是别的车间的，一时间也奈何不了。

      要说扫兴，与这样的人玩，是最扫兴的事。当我读书到开头那句话时，一下子就想到了旧日掌故：单吊，殷殷企盼，终没吊着，被别人抢先，那感觉与烧糊了差不多，肯定是扫兴的事。不过我想，玩耍时，会不会扫兴，因人而异，就看他的“兴”在哪儿，如果在输赢面子或者赢钱，那么眼看就要和了的牌却实实在在地煳了，自然很扫兴；如果“兴”不在那里而在快乐，那就没有扫兴的不快。

      老圣人说：“虽小道，必有可观者。”他说的“小道”是否包含了双陆麻将之类？咱们不知道。但不论玩什么，都能看出人的胸襟气度兴趣爱好人品性格，既然要玩，就须认真，也要能赢得了输得起，防止在这不起眼的小事情上，丢了自己的人。套用《忍经》里的戒语，就是“可不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