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悍将，见里面有如何被揭发，挨批，艰难等等，以为人整人的那时候，他以及家受害颇深；可没有他风云的时候，有多少人因他而如落地狱。为什么没有这些？大概他知道，那些事大家都看到的，看在眼里，必然记在心里，大家都知道的，何必自己啰嗦。或者他知道，自己不啰嗦，必有人啰嗦，必然会有人啰嗦的东西，自己何必辛苦。于是很大一块，要读者找别处补齐。

      人之常情啊！俗话说：“只许说出五关斩六将，不许说夜走麦城。”这是文革后老戏开演，听老人说的，说关老爷的戏不好演，如演了他的短处，就会有祸。其实这是我们的通病：不许说自己的缺点毛病，只许说英雄壮举。如果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先是推脱，再是贴金，打扮一张漂亮脸，在大家面前亮相。这样，一个人就有了两张脸，一张在人前，一张在人后。自己打扮了一张脸，别人记住了一张脸。两张脸合到一起，似乎就是一张大花脸。

      小时候听过的“大花脸”，是老戏里角色的脸，不同性格的角色有不同的花脸，现在管那叫“脸谱”，称之为“国宝”。人行走社会，都是表演自己的角色，脸谱多的人，随机应变，左右逢源，什么时候都风光无限。收藏人脸，应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几十年活老了，自己有几张脸？可能说不准；但看过的别人的脸，应该不少，最显眼的大概要数大花脸，戏剧里曹操的脸，关老爷的脸，看过就记住了。要识人么？翻看那些脸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