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姊妹不相侔，谗杀同宗甘事仇

　　秃发傉檀之子保周破羌，利鹿孤之孙副周，乌孤之孙承钵，皆奔往北凉，转入北魏。魏并授公爵，且赐破羌姓名，叫作源贺，后来为北魏功臣。就是秃发傉檀之兄子樊尼，亦入魏授官，不遑细叙。惟秃发虎台仍在西秦，北凉王沮渠蒙逊派人引诱秃发虎台，许给番禾、西安二郡，且愿借兵士，使报父仇。秃发虎台恰也承认，阴与定约。偏被乞伏炽磐闻知，召入宫廷，不令外出，但表面上还不露声色，待遇如初。炽磐王后秃发氏，与秃发虎台为兄妹，起初是无法解脱，只好勉侍乞伏炽磐佯作欢笑，及得立为后历承恩宠，心中总不忘君父，自恨身为女流，无从报复。可巧乃兄召入，尝得相见，遂觑隙与语道：“秦与我有大仇，不过因婚媾相关，虚与应酬，试想先王死于非命，遗言不愿疗治，无非为保全子女起见，我与兄既为人子，怎可长事仇雠，不思报复呢？”虽含有烈性，究竟自己被污，也不免迟了一着。秃发虎台点首退出，密与前时部将越质、洛城等设谋，阴图炽磐。不料宫中却有一个奸细，本是秃发氏遗胄，偏他甘心事虏，反噬虎台兄妹，这叫丧尽天良，可叹可恨呢！
　　这是何人？便是炽磐左夫人秃发氏。她自傉檀之女入宫得宠，已怀妒意，又平白地失去后位，反使后来居上，越觉愤愤不平，但面上却毫不流露，佯与王后相亲，很是投机。秃发后仍以姊妹相呼，误信她为同宗一派，当无异心，所以有时晤谈，免不得将报仇意计，漏说数语。她便假意赞成，盘问底细，得悉她兄妹隐情，竟去报知乞伏炽磐。炽磐不听犹可，听了密报，自然怒起，立把王后兄妹，及越质、洛城等人一并处死。自是左夫人秃发氏，得快私愤，复沐专宠了。惟乞伏炽磐元妃早殁，遗下数男，次子叫做乞伏慕末，由乞伏炽磬立为太子。慕末之弟轲殊罗，亦为前妻所出，后来乞伏炽磐身死，乞伏慕末继立，秃发左夫人做了寡妇，不耐嫠居，竟与轲殊罗私通，谋杀慕末。慕末闻知，鞭责轲殊罗，赦他一死，独勒令秃发氏自尽，事在刘宋元嘉六年，乃是东晋后事。小子因她妒悍淫昏，终遭恶报，所以特别提出，留作榜样。奉劝后世妇女，切莫效此丑恶事呢。
　　话说秦主姚兴嗣位后，曾立昭仪张氏为后，长子姚泓为太子，余子懿、弼、洸、宣、谌、愔、璞、质、逵、裕、国儿等皆封公爵。姚弼受封广平公素性阴狡，潜谋夺嫡，外面却装作孝谨，深得父宠，出为雍州刺史，权镇安定。降臣姜纪曾叛凉归秦，依姚弼麾下，劝姚弼结识姚兴左右，自求入朝。姚弼如言施行，果得姚兴诏，征为尚书侍中大将军，得参朝政。嗣是引纳朝士，勾结党羽，势倾东宫，为国人所侧目。左将军姚文宗与东宫常相往来很是亲昵。姚弼因之加忌，诬称姚文宗怨望，嘱使侍御史廉桃生为证人。姚兴不察虚实，竟将姚文宗赐死，群臣益复畏姚弼不敢多言。姚弼令私人尹冲为给事黄门郎，唐盛为治书侍御史，伺察机密，监制朝廷。右仆射梁喜，侍中任谦，京兆尹尹昭，不忍坐视，乘间白姚兴道：“家庭父子，人所难言，但君臣恩义，与父子相同，臣等理不容默，故敢直陈。广平公姚弼势倾朝野，意在夺嫡，陛下反假他威权，任所欲为，时论皆言陛下有废立意，果有此事，臣等宁死不敢奉诏。”姚兴愕然道：“哪有此事？”梁喜等复道：“陛下既无此事，爱弼反致祸弼，应亟加裁制，方免他忧。”姚兴默然不答，梁喜等只好趋退。大司农窦温，司徒左长史王弼，为姚弼说情，劝姚兴改立姚弼为太子。姚兴虽然不允，亦未尝驳责，益令朝右生疑，但不过腹诽心议罢了。
　　未几，姚兴遇重疾，太子姚泓入侍，姚弼谋作乱，潜集党羽数千人，披甲为备，拟俟姚兴死后，杀姚泓自立。姚兴之子姚裕侦悉姚弼之谋，遣使四出，飞告诸兄。于是，上庸公姚懿治兵蒲坂，陈留公姚閤治兵洛阳，平原公姚谌治兵雍州，俱欲入赴长安，会师讨姚弼。尚幸姚兴病渐愈，姚弼阴谋不得遂。征虏将军刘羌乘姚兴升殿，泣告前情。姚兴慨然道：“朕过庭无训，使诸子不睦，负惭四海，今愿卿等各陈所见，俾安社稷。”京兆尹尹昭复请诛姚弼，右仆射梁喜，亦如尹昭之议，惟姚兴始终不忍，但免姚弼尚书令，使以将军公就第。姚懿、姚洸、姚谌闻姚兴已瘳，各罢兵还镇。已而，姚懿、姚洸、姚谌及长乐公姚宜，联翩入朝，使弟姚裕先入报姚兴，求陈时事。姚兴怫然道：“汝等无非论姚弼得失，我已尽知，不烦进言了。”姚裕答道：“姚弼果有过，陛下亦宜垂听，若姚懿等妄言，尽可加罪，奈何不令入见呢？”姚兴乃就谘议堂引见诸子。姚宣流涕极陈姚弼之罪，姚兴徐嘱道：“我自当处置姚弼，何必汝等加忧？”姚宣始趋出。抚军东曹属姜虬疏请黜姚弼，姚兴将姜虬疏取示梁喜，梁喜复请早决，姚兴仍然不从，蹉跎过去，又越年余。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