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赵染轻敌终被杀，刘琨守土靠猗卢

会有长安使者至，传示诏书，并报称关东大捷。刘琨暂留来使询明大捷情形。原来汉中山王刘曜，自被麹允击破营寨，与赵染奔回平阳。他却整缮兵甲，休养了好几月，又复从平阳出发欲寇长安。刘曜进屯渭汭，赵染进屯新丰。晋征东大将军索綝引兵出拒，行至新丰附近，早有虏谍报入赵染大营，赵染奋然道：“前次误堕诡计，致与中山王败退，今彼复敢前来，定是到此送死了。”长史鲁徽道：“晋室君臣，亦知强弱难敌，只因我军入境，不得不拼死来争。古语有云：‘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将军幸勿轻视。”赵染瞋目道：“强盛如司马模，我一往取，势如摧枯，索綝一小竖子，不足污我马蹄，怕他甚么！”时已天晚，即欲出营杀去，又经鲁徽好言拦阻，勉强按住忿火，宿了一宵。次日早起，便率轻骑数百人前往迎战，且扬言道：“擒住索綝，还食未迟。”一面说，一面麾兵急进。到了新丰城西，正与索綝军相遇，两下不及答话，便即厮杀起来。索綝见赵染兵不多，却也生疑，但素知汉兵强悍，未可轻敌，因先麾动前队，与他交锋，约有两个时辰。赵染兵已经枵腹，气力不加，偏索綝驱出后队的生力军一拥齐上，逢人便斫，见马便戳，好象削瓜切菜一般，把赵染兵斩杀殆尽。赵染亦受伤，拨马奔回。后面追兵不舍，险些儿被他杀到，还亏鲁徽遣兵援应，方得保赵染回营。赵染且悔且叹道：“我不用鲁徽言，致有此败。”既而又咬牙自恨道：“回去无面目见鲁徽，不如杀死了他，免我生惭。”如此狠毒禽兽不如。计划已定方驰入营门，兜头碰着鲁徽，几似仇人相见，格外眼红，一声喝令，竟将鲁徽拿下。鲁徽怅然道：“将军不听忠言愚愎致败，乃复忌贤害士欲快私忿，天地有知，能令将军安死衽席么？”赵染戕司马模降虏，心术可知，鲁徽若果有智识，引避不暇，乃甘为属吏，死亦自取。赵染越加动恼竟令杀鲁徽。再向刘曜率众数万，从间道趋向长安。
　　晋愍帝因索綝报捷，方加索綝骠骑大将军承制行事，不防汉兵又进逼都城，连忙使麹允出御。麹允至冯翊，与刘曜、赵染交战一场不幸败绩，当夜收拾败卒再劫汉营，避实击虚，杀入汉将殷凯营内。殷凯慌张失措，被麹允擒斩。及刘曜、赵染整兵出救，麹允已退去。刘曜恐复为所袭，乃移攻河内太守郭默。郭默婴城固守，被围月余，粮食已尽，于是向刘曜乞籴，愿送妻子为质。刘曜得郭默妻子，总道郭默已愿降，乃给粮与郭默。那知郭默得了粮米，仍闭城拒刘曜。刘曜将郭默妻子沉死河中，督兵再攻。郭默亦邵续之流亚，故叙笔不肯从略。郭默因派人夜缒出城，驰往新郑，向太守李矩乞援，李矩令甥郭诵迎郭默。郭诵闻汉兵势盛，不敢遽进，会刘琨遣将刘肇带领鲜卑五百余骑，入援长安，道阻不通，于是还过李矩营。李矩邀刘肇同击汉兵，汉兵最怕鲜卑骑士，不战自去，河内才得解围。郭默率众依从李矩，远避敌冲。刘曜已退屯蒲坂，唯独赵染转攻北地，由麹允移师赴救，再与赵染对垒争锋。赵染夜梦鲁徽，弯弓注射，负痛惊醒。翌晨出战，被麹允诱入伏中，四面突出弓弩手，弦声齐响，箭如飞蝗。赵染虽然凶悍，哪禁得万镞飞来，霎时间集矢如猬，倒毙马下，余众多死。这一次射毙悍虏，总算是大获胜仗了。刘琨闻报，送还朝使，又向晋愍帝上表道：
　　逆胡刘聪，敢率犬羊，凭陵肇毂，神人同愤，遐迩奋怒。伏省诏书，相国南阳王司马保，太尉凉州刺史张轨，纠合二州，同恤室。冠军将军麹允，骠骑将军索綝，总齐六军，戮力国难，王旅大捷，俘馘千计。旌旗扬于晋路，金鼓振于河曲。崤函无虔刘之惊，汧陇有安业之庆，斯诚宗庙社稷，陛下神武之所致，含气之伦，莫不引领，况臣之心，能无踊跃？臣前与鲜卑猗卢，约讨平阳，适羯奴石勒，以诡计掩入蓟城，大司马王浚受其伪和，为石勒所虏，石勒势转盛，欲来袭臣，城坞骇惧，唯图自守。又猗卢国内，适有变患，猗卢虽得诛奸臣已愆成约，臣所以泣血宵吟，扼腕长叹者也。石勒据襄国与臣隔山，寇骑朝发，夕及臣城，同恶相求，其徒实繁。自东北八州，石勒灭其七，先朝所授，存者唯臣，是以石勒朝夕谋虑，以图臣为计，窥伺间隙，寇抄相寻。戎士不得解甲，百姓不得在野，天网虽张，灵泽未及。唯臣孑然与寇为伍，自守则稽刘聪之谋，进讨则石勒袭其后，进退维谷，首尾狼狈，徒怀愤踊，力不从心。臣与二虏，势不并立，聪勒不枭，臣无归志，比者秋谷既登，胡马已肥，前锋诸军，当有至者。臣愿首启戎行，身先士卒，得凭陛下威灵，使获展微效，然后陨首谢国殁亦无恨矣！臣琨谨表。申录琨表，以揭其忠。
　　晋愍帝得表，复遣大鸿胪赵廉持诏，拜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军事。刘琨辞去司空，拜受都督，且进加封猗卢为王，好教他感激图报，共讨刘聪。
　　话说晋愍帝得刘琨申请，加封猗卢为代王，许置官属，食代常山二郡。猗卢向刘琨借材，请拨并州从事莫含作为参军。莫含不想离开刘琨，刘琨乃语莫含道：“并州单弱，外邻二寇，如我不才，尚得保存境土，实赖代王为援，我倾身竭资，奉事代王，且使长子为质，无非欲为国家雪耻，卿奈何徒顾小诚，转忘大体呢？”莫含于是往依猗卢。猗卢优礼相待，常与参商大计。惟猗卢有少子比延最为昵爱，意欲立以为嗣，因使长子六修，出居新平城，且将六修母废去。父子兄弟，互生嫌隙，所以祸机暗伏，内外不安。猗卢亦防有变动，所以不能远出助刘琨讨汉。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