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天女来会拓跋氏，太傅发檄无人应

是时洛阳出了一个氐酋，叫做蒲洪，相传为夏初有扈氏苗裔，世作西戎酋长。洪家池中忽生了一枝蒲草，长约五丈，中有五节，略如竹形，时人号为蒲家，因即以蒲为姓。蒲洪身长力大，权略过人，为群氏所畏服，威震一隅。汉主刘聪意欲羁縻，特遣使至洛阳，拜蒲洪为平远将军。蒲洪不肯受命，却还来使，旋即，自称为秦州刺史洛阳公，刘聪亦无暇过问。还是与母后调情，较为适意。雍州流民王如寄居南阳，因晋廷逼他还乡，激使为乱，聚众至四五万，陷城邑，杀令长，自称大将军，向汉称藩。汉主刘聪当然收纳，且命石勒领并州刺史，使他略定河北，方好锐下河南。晋并州刺史刘琨身当敌冲，恐孤危失援，为虏所乘，于是外结鲜卑部酋拓跋猗卢，表请为大单于，封为代公。
　　这拓跋氏即索头部，俗喜用索编发，故号索头，世居北荒，不通中夏，至酋长毛始渐强大，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历五世至拓跋推寅，南迁大泽，又七世至拓跋邻，有兄弟七人，分统部众。拓跋邻传位与儿子拓跋诘汾，再使南迁，拓跋诘汾因徙居匈奴故地。相传拓跋诘汾好猎，尝出畋山泽间，见空中有一辎軿，冉冉下来，内坐一美妇人，姿容秀丽，自称天女，谓与拓跋诘汾有缘，竟下车握手，与他交合，尽欢而去。从古以来，未闻有这等天女。到了次年，拓跋诘汾再往原处游畋，天女又复来会，怀抱一男，授与拓跋诘汾，谓即去年成孕，得生此子，说毕复去。拓跋诘汾乃抱归抚养，竟得成人，取名拓跋力微。后来北魏传为佳话，编成二语道：“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母家。”便是为了这种原因。无稽之言勿听。拓跋诘汾死，拓跋力微立，复徙居并州塞外的盛乐城，部落濅盛。晋初，曾两遣嗣子拓跋沙漠汗入贡。拓跋力微活至一百四岁，方才病殁。拓跋沙漠汗已死，弟拓跋悉鹿立。拓跋悉鹿传与弟拓跋绰，拓跋绰传与儿子拓跋弗，拓跋弗死无嗣。叔父拓跋禄官嗣位，分国为三部，使拓跋沙漠汗子猗，居代郡附近。猗之弟猗卢，居盛乐城，自居上谷的北边。拓跋猗卢善用兵，屡破匈奴、乌桓各部，降服三十余国。及至刘渊起兵入寇，幽州刺史东嬴公司马腾，尝向猗处乞援。猗与弟猗卢，率众援司马腾，击散刘渊兵。腾表猗为大单于，既而猗、禄官，先后去世，猗卢遂总摄三部。会刘琨至并州，欲讨匈奴遗裔铁弗氏等，因遣使卑辞厚礼，结交拓跋猗卢，请他出兵相助。拓蛾猗卢乃遣侄子拓跋郁律领二万骑助刘琨，破铁弗氏酋长刘虎。刘琨遂与猗卢约为兄弟，指水同盟，且遣长子刘遵往质，嗣因汉寇益盛，乃请以代郡封拓跋猗卢。朝议却也依刘琨，授册转交。惟代郡尚属幽州管辖，幽州都督王浚不肯照允，发兵击拓跋猗卢，致为猗卢所败。自是王浚与刘琨有隙，刘琨但求得猗卢欢心，不暇顾王浚。拓跋猗卢以封邑暌隔，民不相接，乃率部落万余家，由云中入雁门，向刘琨求陉北地。刘琨既引他入境不能再拒，只得将楼烦、马邑、阴馆、繁峙、崞五县人民徙至陉南，就把陉北地让与拓跋猗卢，这便是拓跋据代的源流。小子又考得拓跋二字，也有寓意，鲜卑称土为拓，后为跋，所以叫做拓跋氏。
　　汉主刘聪大举图晋，命河内王粲，始安王曜与王弥率兵四万入寇洛阳，又令石勒发四万骑兵，与王粲等会师，共至大阳城。晋监军裴邈逆战渑池，败绩南奔。汉兵直指洛川，复分两路。王粲出轘辕，石勒出成皋，沿途四掠，烽火连天。刘琨在并州闻警，即与拓跋猗卢同约举兵，往讨刘聪、石勒，先遣人至洛阳，向太傅司马越报明。偏司马越别怀猜忌，复书谢绝。刘琨乃遣还拓跋猗卢，按兵不发。
　　话说太傅司马越拒绝刘琨，并不是猜忌外夷，实因青州都督苟晞与司马越有嫌，司马越恐他乘隙图乱，袭据并州，于是令刘琨固守本镇，不得妄动。刘琨只得奉令而行，遣还拓跋猗卢。那汉兵却齐逼洛阳，有进无退，洛阳城内，粮食空虚，兵民疲敝，眼见不能御侮。太傅司马越乃传檄四方，征兵入援。怀帝且面谕去使道：“为我寄语诸镇，今日尚可援得，再迟即无及了。”哪知朝使四出，多半不肯应召。惟征南将军山简，差了督护王万引兵入援，到了涅阳，被流贼王如邀击一阵，兵皆溃散。王如且不能敌，怎能御汉。王如反与徒党严嶷侯脱等，大掠汉淝进逼襄阳。荆州刺史王澄号召各军，拟赴国难。前锋行至宜城，闻襄阳被困，且有失陷消息，不由的胆怯折回。汉将石勒引众渡河，将趋南阳，王如等不愿迎石勒，堵截襄城，顿时触动石勒怒，移兵掩击，把贼党万余人，悉数擒住。侯脱被杀，严嶷乞降，王如遁去。石勒趁势寇掠襄阳，攻破江西垒壁四十余所，还驻襄城。晋太傅司马越已失众望，心不自安，复闻胡寇益盛，警信屡至，乃戎服入见，自请讨石勒。怀帝怆然道：“今胡虏侵逼郊畿，王室蠢蠢，莫有固志，朝廷社稷，惟仗公一人维持，公奈何远去，自孤根本？”司马越答道：“臣今率众出征，期在灭贼，贼若得灭，国威可振，四方职贡，自然流通。若株守京畿，坐待困穷，恐贼氛四逼，患且加盛。”晋怀帝也不愿苦留，听司马越出征。司马越乃留妃裴氏，与世子司马毗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师，监察宫省。命长史潘滔为河南尹，总掌留守事宜。于是调集甲士四万人，即日出发，并请以行台随军，即用王衍为军司，朝贤素望，悉为佐吏，名将劲卒，尽入军府，单剩着几个无名朝士，已老将官，局居辇毂，侍从乘舆。府库无财，仓庾无粮，荒饥日甚，盗贼公行。看官！试想这一座空空洞洞的洛阳城，就使天下太平，也不能支持过去，何况是四郊多垒，群盗交侵，哪里还得保全呢？谁为为之？孰令听之？司马越东出屯项自领豫州牧，命豫州刺史冯嵩为左司马，复向各处传檄，略云：
　　皇纲失驭，社稷多难。孤以弱才，备当大任，自顷胡寇内逼，偏裨失利，帝乡便为戎州，冠带奄成殊域。朝廷上下，以为忧惧，皆由诸侯蹉跎，遂及此难。投袂忘履，讨之已晚，人情奉本，莫不义奋，当须会合之众，以俟战守之备，宗庙主上，相赖匡救，此正忠臣战士效诚之秋也。檄到之日，便望风奋发，勿再迟疑！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