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石勒率众寇晋地，刘聪气欲吞河洛

　　司马越自解兖州牧，改领司徒，派东海国将军何伦与王景值宿宫廷，各带部兵百余人，即以两将为左右卫将军，所有旧封侯爵的宿卫一律撤罢。散骑侍郎高蹈见司马越跋扈，略有违言，便被司马越斥为讪上，逼令自杀。嗣是朝野侧目，上下痛心。司马越留居都中，监制晋怀帝，无论大小政令，统须由司马越认可，才得施行。
　　后汉大将军石勒已率众十余万，进攻钜鹿、常山，并用张宾为谋主，刁膺、张敬为股肱，夔安、孔苌、支雄、桃豹、逯明为爪牙，除兵营外，另立了一个君子营，专纳豪俊，使其能参军谋。张宾是赵郡中邱人，少好读书，阔达有大志，常自比为张子房。当石勒寇掠山东时，张宾对亲友道：“我历观诸将无如此胡将军，可与共成大业，我当屈志相从便了。”张子房为韩复仇，张宾奈何颙颜事胡？于是提剑至石勒营门，大呼求见。石勒召入后，略与问答，亦不以为奇。嗣由张宾屡次献策，无不合宜，因为石勒所亲信，置为军功曹，动静必资格外契合。正拟进略郡县，忽接刘渊命令，使率部众为前锋，移攻壶关，另授王弥为征东大将军，领青州牧，与楚王刘聪一同出兵，为石勒后援，石勒当然前往。并州刺史刘琨急遣将军黄肃、韩述赴援。黄肃至封田，与石勒相遇，一战败死。韩述至西涧，与刘聪争锋，亦为刘聪所杀。
　　警报传达到洛阳，太傅司马越又令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往御汉兵。王旷渡河亟进，施融谏阻道：“寇众乘险间出，不可不防。我兵虽有数万，势难分御，不如阻水自固，见可乃进，方无他患。”王旷怒道：“汝敢阻挠众心么？”施融退语道：“寇善用兵，我等冒险轻进，必死无疑了。”遂长驱北上，逾太行山，次长平坂。正值刘聪、王弥两路杀来，捣入晋军阵内，晋军大乱，王旷先战死，施融曹超亦亡。王旷是该死，只枉屈了施融、曹超。刘聪乘胜进兵，破屯留陷长子，斩获至万九千级，上党太守庞淳举壶关降汉，汉势大炽。刘渊连得捷报，更命刘聪等进攻洛阳，晋廷命平北将军曹武集众抵御，连战皆败。刘聪入寇宜阳，藐视晋军，总道是迎刃立解，不必加防。弘农太守垣延探得汉兵骄弛，用了一条诈降计，自谒刘聪大营，假意投诚。刘聪沿路纳降，毫不动疑，哪知到了夜半，营外喊声连天，营内亦呼声动地，外杀进，里杀出，立将刘聪大营踏平。刘聪慌忙上马引众宵遁，侥幸得全性命。垣延上表告捷，廷臣称庆，不料，隔了两旬，刘聪等复到宜阳，前有精骑，后有锐卒，差不多有七八万人，比前次猖獗得多了。
　　与刘聪复至宜阳的诸将是刘曜、刘景、王弥、呼延翼，有骑兵五万，步卒三万，大有气吞河洛的势焰，都中大震。刘聪率轻骑先进连败戍兵，直达都下，屯兵西明门，凉州刺史张轨再遣北宫纯等入援，北宫纯至洛阳，与汉兵对面扎营，待至夜半，方率勇士千余人，直攻汉垒。刘聪亦预先防着，即令征虏将军呼延颢开营抵敌。呼延颢甫出营门，正与北宫纯撞个满怀。北宫纯眼明手快，一刀劈下，正中呼延颢首，脑浆迸流，倒毙地上。汉兵见呼延颢被杀死，顿时骇退，北宫纯即踹入营中，左斫右劈，杀死汉兵数十人。刘聪喝令各军，上前拦阻，还是招架不住，亏得队伍尚齐，且战且行，退至洛水滨下寨。北宫纯因夜色昏皇，也恐有失，便收兵回营。
　　越日，呼延翼营内自乱，步卒不服呼延翼命令，将呼延翼杀死竟自溃归。刘渊闻败，飞饬刘聪等还师。刘聪不肯遽退，表称“晋兵微弱，可以力取，不得以翼、颢死亡，自挫锐气，遽尔班师”云云。刘渊乃听令留攻，刘聪复分兵进逼，自攻宣阳门，令刘曜攻上东门，王弥攻广阳门，刘景攻大夏门，四面猛扑，声震山谷。太傅司马越婴城拒守，且调入北宫纯等一齐登陴，随方抵御。刘聪攻了数日，竟不能入，不由的想入非非，要至嵩岳中去祷山神，求他保佑速下洛城，嵩岳有灵，岂容汝蹂躏中原？当下留平晋将军刘厉及冠军将军呼延朗暂摄军事，自己竟带着千骑，跨马而去。太傅司马越参军孙询，探得刘聪不在营中，谓可乘虚出击，司马越即令孙询挑选劲卒得三千人，由将军邱光、楼哀等带领，潜开宣阳门，呐一声喊，冲将出去。呼延朗身不及甲，马不及鞍，冒冒失失，前来搦战。邱光、楼裒双械并举，杀得呼延朗手法散乱，一个疏忽，被邱光挑落马下，楼裒再加一槊结果性命，此次汉将死亡，都出呼延氏，想是呼延家运已衰。刘厉忙麾兵相救，已是不及。且邱楼二将，越加胆壮，领着三千健卒，横冲直撞，辟易万人。刘厉亦只好却走。刘聪在半途闻变，忙即折回，方得招架一阵，邱楼亦即收兵入城。刘厉恐为刘聪所责，竟投水自尽，刘聪不觉叹息。
　　王弥趋至刘聪大营，向刘聪进言道：“今既失利，洛阳犹固，殿下不如还师，再图后举，下官当立兖、豫二州间，收兵积谷，守候师期。”刘聪皱眉答道：“前曾表请留攻，此时不待命令，便即还师未免不合。”王弥笑道：“这有何虑，下官为殿下设法便了。”遂即致书宣于修之，托他解说。宣于修之已料知刘聪军不利，既得王弥书便入白刘渊道：“岁在辛未，当得洛阳，今晋气尚盛，大军不归，必败无疑。”刘渊乃促刘聪回军，刘聪始与刘曜同归。惟王弥南出轘辕沿途流民，陆续趋附，多至数万人。
　　还有石勒一支人马，自攻破壶关后，仍留扰并州一带，收降山北诸胡，再与刘灵进攻常山。幽州都督王浚遣部将祁弘，邀同鲜卑部酋务勿尘等，带领十余万骑，来讨石勒。石勒从常山退兵数里，至飞龙山前，依险列营，专待祁弘角斗。祈弘驱众直进，行近山麓，望见石勒兵扎住，营伍颇严，便心生一计，使务勿尘领着本部，登山而下直压石勒大营，自统部众与石勒接仗。石勒令刘灵守营，分兵趋出，奋斗祁弘。两边统是朔方劲旅，旗鼓相当，酣战了两三个时辰，未分胜败，不防务勿尘从后面杀下，突破石勒大营，刘灵保不住营寨，也只得出会石勒军，石勒大军见营垒已破，当然慌乱，就是石勒亦万分惊惶，自知立脚不住，不如夺路逃奔，一声呼啸，向南飞逸。刘灵迟走一步，被祁弘追及背后，用槊猛戳，穿通心胸，立即倒毙。大力将军只好至冥间报效去了。余众约毙万余人。石勒垂头丧气走保黎阳，及闻幽州兵回去，复分兵四出，攻陷三十余堡寨，又进寇信都。东海司马王斌出任冀州刺史，引兵拒石勒，一战败亡。晋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兼豫州刺史斐宪，奉诏联兵，合攻石勒。石勒引兵还拒，道出黄牛垒，魏郡太守刘矩举城降石勒。石勒收得粮械，兵势益振。裴宪胆小如鼠，探得石勒众甚盛，即潜奔淮南，连兵马都不遑带去。王堪孤掌难鸣，也退保仓垣。石勒便从石桥渡河，攻陷白马，坑死男妇三千余口，复东袭鄄城，杀害兖州刺史袁孚，再攻仓垣。王堪败没，石勒还与王弥合兵，连下广宗、清河、平原、阳平诸县。捷书屡达平阳后，刘渊加封石勒为镇东大将军兼汲郡公，又命刘聪、刘曜等出兵会石勒，共攻河内。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