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制度下的人性(下)
(2020-06-12 19:54:38)还有小说中人的异化,在傻子少爷身上表现的最明显。小说里提到他经常在早上醒来后问:“我是谁?我在哪儿?”如果没有人回答他,或者他不问,他要观察很久才能慢慢明白自己的处境。这应该是小说叙述中人性异化表现的最明显的一部分。人的异化大致表现为人性的丧失和人格的分裂,即人性善与人性恶的对立,人的本能和理性的对立,精神与身体的对立,以及双重乃至多重人格的对立。人在多重的思维下混乱、迷失,最后人与自我异化,人开始寻找自己,追问自己是谁。傻子少爷不仅每天早上都会产生自己是谁和自己在哪儿的疑问,还经常有内心想法与实际行动冲突的表现,这就是人的异化的典型表现。
在小说中,作者给我们展现了统治者阶层所表现出的人性的残忍与贪婪,而这个残忍与贪婪却是建立在他们所管辖的百姓的麻木与冷漠之上的。在这块土地上,虽然土司权力高于一切,但是也是和宗教相依相存的,但是土司制度下,宗教成为统治者用来巩固自己势力和为统治者服务的工具,就像翁波意西发出这样的质疑:“为什么宗教没有教会我们爱,而教会了我们恨?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宗教意识,使这些底层百姓习惯于服从,从不怀疑,从不违背,极少反对。如果有人违抗,土司家族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去维护他的权力制度。他们养着专门的行刑人,行刑人家的刑具室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各种皮鞭,各种刀子:这些刀子针对人体的不同部位有着各自的妙用,另外还有专门挖眼睛的勺子和一下子可以把全部牙齿都打掉的牙托等等。而土司家的家奴们在这残酷的刑罚以及对宗教的敬畏之下,他们不能反抗,不敢反抗,所以他们变得麻木,变得冷漠。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土司及其家人们的驱使,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开始丧失了自我。
即使如此在小说中也有一种美,一种悲剧性的美。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渴望的东西,有为之奋斗努力的目标,但如果不能把握方向和目标,而是被目标所控制,那么这一生的努力就如同垂死挣扎一般毫无意义,做自己生命的主人,而不是目标的奴隶。就像《尘埃落定》中的人物一样,他们为了权力、为了利益,抛弃了人性、亲情、爱情还有人之间的信任,然而最终什么都没得到。最后在解放军进剿国民党残部的隆隆炮声中,麦其家的官寨坍塌了。当一切尘埃落定,权力、金钱、都只是已灰之木。
从作品的某些局部描写来看,我们可以发现人性中的一些闪光点,但在整体上,它还是通过对土司特权世界中权力的描写,向我们展示了土司制度下人性的贪婪残忍、麻木与自我丧失。让读者理解认识到这种制度是不合民主、不合人道的。当整个世界都在向前发展时,当统治者人性异化、缺失时,似乎都在告诉我们土司制度的崩溃是必然的。消失的一切都如同空中飘舞的尘埃,或许在阳光下还能被人看见些许,但终将飘落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