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到底有没有意义

陈洪泉

人的生命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这是每个人都会不时追问的问题。人似乎难以忍受无意义的生活，但对生命到底是否有意义，往往又心存疑虑，有人肯定，也有人否定。在我看来，答案应该是清楚的：生命肯定是有意义的。

第一，说人的生命存在是有意义的，从每个人都愿意活下去这样一个事实就可以得到证明。

每个人一旦生而为人，作为一个生命存在于世，就都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存在下去，能够活下去。只要有可能，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不愿意继续活下去的，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客观事实。

而人们都愿意活下去这样一个事实，就已经证明生命存在肯定是有意义的。如果说生命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就很难解释人们为什么会愿意活下去，为什么会千方百计地保障自己生命的存在。面对人们都愿意活下去，都想方设法来保障自己生命继续存在下去这样一个事实，却否认生命存在有意义，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就是说，既然人们都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继续存在下去，愿意继续活下去，就说明一定有着其愿意活下去的理由或根据，一定是感到值得活下去，而这种使人愿意活下去，感到值得活下去的理由或根据就是人们生命存在的意义之所在。

第二，生命的意义在于人们的各种生命活动之中。

使人们愿意活下去值得活下去的理由或根据就是生命的意义之所在，而这种作为生命意义的理由或根据就在于人们的各种生命活动之中，在于人们可以通过各种生命活动去感受、体验和创造种种美好的事物。

人生而为人，有了这样一种生命存在，就必然要进行种种生命活动，这既是生命存在的内在需要，也是生命存在的体现或表现方式，生命存在是生命活动的前提，生命活动是生命存在的体现。可以说，人的生命活动是怎样的，他的生命存在就是怎样的，他的生命存在的意义也就是怎样的，有什么样的生命活动就有什么样的生命意义。想一想，我们有幸生而为人，每天都能能够通过各种各样的活动，感受到大千世界各种自然事物之美妙，白天日出日落，夜晚星空作伴，春花夏雨，秋风冬雪；每天都能体验到亲情爱情友情之美好，能感受着人类文明的不断进步和丰富多彩，绿油油的麦浪，飘香的果园，疾驶的高速列车，遨游天空的航天器，一部小小的智能手机在手便可同步阅读整个世界；每个人还能通过自己的种种活动创造出许多新的事物，为这美好的世界而增砖添瓦，为人类文明的进步做出自己的种种贡献，在人类文明进程之中留下自己脚印，奉献出自己的劳动果实，这些都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

可见，生命的意义就体现在人们的生命活动中，是通过人们的种种活动体现或创造出来的，生命意义如何取决于他的种种生命活动，有什么样的生命活动就有什么样的生命意义。所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生命的意义负责，要通过自己的生命活动来创造自己的生命意义。我们说生命是有意义的，但生命的意义并不是先天预定的，并不是一个现成的等着人们去发现东西，而是要人们通过自己的生命活动去创造的东西，每个人都要正视为自己创造生命意义的个人责任。

第三，生命具有一种对个体生命有限性的超越意义。

有人会说，我并不否认每个人的生命存在是宝贵的，是值得珍惜的，应该好好享受生命存在过程，但问题是，每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不论人们怎样努力地保障自己的生命存在，终究难免一死，人死万事空，人死了他的各种生命活动也就结束了，生命的意义也就随之而消失了，所以，从这种终极意义上来说，生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正是基于这种对于生命有限性的考量，使得许多人对生命存在的意义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可见，这些人之所以对于生命存在的意义做出否定的回答，主要是对于个体生命的有限性而言的，说的是既然人最后都有一死，生命的意义也就不存在的，所否定的是一种特定的生命意义，但并不能因此而说人类的生命存在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即使生命没有他们所说的那种特定的意义，但仍然还可以有其他方面的意义。实际上那些说人的生命存在没有意义的人，也都仍然愿意继续活下去，也会主张要认真感受生命存在的种种乐趣，主张通过自己的生命活动去体验和创造种种美好事物的价值或意义。所以，要追问人生到底有没有意义，一定要先搞清楚所要追问的是什么样的意义，明确意义之所指，一定不能抽象地进行追问和回答。

实际上，即使对于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这样一个事实来说，也不能笼统地就一定认为其生命存在的意义也就随之而完全消失了，生命存在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对于人们的生命存在究竟有没有一种超越个体生命有限性的意义的问题，仍然取决于我们怎样去认识，从什么角度来认识。

如果一个人仅仅把视野局限于个体的生命存在，局限于个体的活动范围，那么随着个人生命及其活动的结束，生命存在意义似乎也就消失了，因而就容易产生一种生命的无意义感。许多人之所以陷入生命的无意义感，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把自己的视野仅仅局限在其个人生命存在的范围了。

而如果我们把生命存在的视野放大，把自己的生命存在与他人的生命存在连接起来，与更大范围人们的生命存在联系起来，把自己的生命存在看作更大范围生命存在的一个有机部分，就会形成对生命存在意义的新认识，对于超越个体生命有限性的意义感就会油然而生。

把个人的生命存在更大的生活范围中来认识，也就是要从家庭、家族、民族或整个人类生命存在的不同层次系统的结构和发展链条中来把握每个人的生命存在。例如，从家族来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家族生命存在系统传承的一个环节，把自己的生命存在作为家族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将自己的生命存在融入到家族生命存在繁衍生息的系统当中，敬祖尽孝，生儿育女，对上继承列祖列宗，对下抚育子孙后代，个人的生命存在就在这种家族的繁衍生息中具有承上启下的意义，生命的意义也就在这种家族生活的传承延续中得到了体现和延续，对于生命的超越性的意义感就会油然而生。再例如，从更大的人类系统来看，一个人如果将自己的生命存在与整个人类的存在的历程联系起来，使自己成为这个历程的一分子，并努力通过自己的种种活动为人类的进步而“增砖添瓦”，在这种融入人类生命存在并为人类进步而努力的过程中，每个人的生命意义也就得以体现和延续，其生命存在的意义就可以超越个体生命的有限性而继续存在。个人肉体生命虽然死了，但其在生命存在期间的各种生命活动，所做的各种事情的功能作用并没有随之而消失，仍会继续存在下去，继续发挥着种种作用，从而继续体现着其生命存在的价值或意义，其有限的个体生命也就可以在无限的人类生命存在中体现出无限的或不朽的意义，就像一股泉水流入了大海一样，与大海融为一体，在大海中实现了其永恒的存在。这种对于生命意义的感悟，就可以使自己产生一种对生命有限性的超越感，使得人生具有了一种超越个体自然肉体生命有限性的意义，可以因此而避免人生的虚无感和荒诞感。

浩瀚宇宙，生命来之不易，能作为人类的一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情，更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对此，我们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领悟。我们生活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好好珍惜和善待这个来之不易的人生，珍惜生命，尊重生命，热爱生命，在可能的条件下好好活着，好好享受生命存在的美好过程，努力为世界的更加美好做出自己的贡献，为人类文明的进步而“增砖添瓦”，争取让自己的生命之花开的更灿烂一些，决不能辜负了自己这神圣而富有意义的生命存在过程。

（陈洪泉，于青岛，2022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