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话堪忧/《泉城晨话》第128期

杨延斌

我感觉当下的社会公共语言环境，特别是青少年学生这个庞大群体，并不是因为社会文明的进展而变得越好，而是愈加脏乱差了。只要注意你就会发现，有相当一部分人，经常不分地点场合，只要一开口说话，满嘴冒出的脏字儿一串儿接一串儿，并且，越是青少年，说出的话字眼儿越脏越臭越刺耳，也越离谱儿，凡是人身需要捂起来且羞于启齿的零部件，反而都像随意挂在他们嘴上似的，越是模样年青俊俏，长得水灵帅气的大姑娘小伙子，就越是满嘴的污言秽语。

曾几何时，年青人知羞害臊会脸红是一道很美的社会风景，小姑娘因羞赧脸红更显美丽可爱，小伙子因被姑娘多看了几眼，满脸涨红得尤显帅气。可是，现在有那么多人嘴下不讲语言卫生，甚至说脏话没有羞耻感，还有啥事情能让他们脸红吗？

可恼可忧也更可气的是，就连相当多的幼儿园小朋友，以至相当多的小学生，中学生，高中生，甚至连许多大学生也一样，他们一起走在路上，或一起玩耍追逐打闹时，满嘴尽是“我kao”“傻bi”“wocaonima”的脏字儿，脸蛋儿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一开口，嘴上却挂着男孩子的零件，让人感觉脏话从美美下巴上的嘴里说出来，让人琢磨是眼睛错看了那张脸蛋儿呢?还是嘴巴长错了地方？要是碰到几个小伙子们在篮球场上一打球起哄，你就听吧，那些孩子们你骂他他回骂，那一句句的脏话呀，让人真不堪入耳。而且他们小小年纪，骂出口的字眼儿，字字都有臊臭气味儿，让人很难相信他们还是中学生。你再看看站在场外看热闹的女孩子们，即便有男孩子指着裆下戏谑悔辱她们，他们照样嘻嘻哈哈用更血淋淋的脏话回怼男孩子们。我经常在小区球场上看到此光景，听到孩子们的脏话。同时我也琢磨，那些嘴巴很脏的孩子，绝少有好好学习的。是什么样的父母养出这么嘴脏的孩子呀？那一句句的脏话呀，好像一下子把那些孩子的层级打到了下水道里。

关键是，这些小姑娘小小子们，还有很多很多更小的孩子们，好像很有“表演经验”，他们吐起脏字儿来，从来不加思量也更不打夯儿，也就更不知道脸红。可是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脏话，几乎都是在侮辱他们的父母亲人长辈，如果放任这样的歪风邪气，将来还能有清爽的风吹在我们身上吗？曾几何时，全社会倡导了多年的语言美，行为美，心里美，咋就越倡导越不美了呢？

不清洁的社会语言环境，正在严重传染伤害着一代又一代，这到底是从社会的哪个垃圾填埋场，哪个发酵的大粪池，或者是人身的哪个部位刮来或者喷出的臊臭气呀？这是因为文明社会的大发展，必然会给社会造成的重度语言污染吗？还是这些年人们吃的转基因食物太多了，造成了大面积口腔污染？

新冠疫情一连祸害人类三年多，人人都知道了疫情有多么可怕。那么，相当一部分人的语言不卫生，是不是也是一种流行病毒？我们不妨想想看，许多人的嘴不干净，就是因为人心不干净。而心不干净的人，你还指望他们说出符合卫生标准的话来吗？

我以为人在公共场所的污言秽语，就相当于无顾忌地向人间释放臭气。而世界上有两种动物靠的是在危急时刻释放臭气保护自己，一是黄鼠狼二是狐狸。黄鼠狼一撅尾巴放出一种像迷幻剂一样的臭气，能把追它的猎狗熏得不敢近前，也能把想伤害它的人迷得神魂颠倒。而狐狸释放出的一股臊臭气，更能让沾上那股子臊气的人，身上的臊气儿几天散不尽，所以就有“打不着狐狸惹一身臊”的恒言警句流传下来。黄鼠狼和狐狸释放臊臭气，那是它们防卫自己而释放的“臭弹”，那么，从人嘴里释放出的恶语图的是什么呢？

我有三个外孙，我发觉有那么多孩子不讲语言卫生后，还侥幸地想过，我家孩子绝不会满嘴脏话。结果从大外孙一上学，我就等于掌掴了自己的脸。我发现他上学没几天就开始有脏话，我一训斥他，孩子就含着眼泪抱委屈说：“同学们都这样说话！”原本以为大外孙儿是个例，结果等两个双胞外孙儿上学也没几天，几乎天天在放学的路上问我：“姥爷，有同学骂我是大傻X，是啥意思啊？”结果等两个孩子上下几个月的一年级，其中还因疫情在家上俩月网课，却也照样冒出一句半句只有大人才能骂出口的脏话。我不知把两个刚刚七岁的外孙训斥哭多少回，有时也使劲儿拍他们的屁股，直打得俩孩子哇哇哭着说：“姥爷，同学们都这样说话！”

是啊，同学们都这样说话。我接送他们的路上，已经听习惯了学生们口出血淋淋的脏话。我忽然想到鱼池里经常有鱼得斑病，养鱼人以为往鱼池撒药，鱼斑就会好了。其实养鱼人不知道的是，鱼身长斑根本就不是鱼本身有病，而是池里的水被污染了。你只要把水净化了，所有的鱼斑病也就自然好了。

全社会语言环境是怎么被污染的，可能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但就其语言被污染的根本原因，还是文化被污染了吧？

2023年5月19日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