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意识/《泉城晨话》第119期

杨延斌

我说的自然意识，指的就是文人笔下的下意识。一个人的某种言谈举止一旦成为日复一日的坚守，就会养成一种行为习惯，也就养成了自然而然的下意识。比如有些人在任何场所只要一说到酒，喉结就会像咽东西那样，上下咕噜翻滚，情不自禁地往下咽口水，毋庸置疑，这种人一定是天天离不得酒的嗜酒成性之人。这种人所以听到酒喉咙就首先有动作，就是储存在意识里的酒精作用于神经使然。再比如望梅止渴的典故，就是酸梅作用于曹操那些士兵味觉神经的结果，士兵嘴里的津水就是下意识的产物。

我以为不管在哪种社交场合，只要用心观察一个人的下意识反应出的形态举止，基本就能判断这个人有什么行为习惯，甚至能够通过一个人的下意识反应，判断这个人属于哪个层面的人。所谓下意识，就是一个人不加思索地在瞬间做出的肢体反应，因为这种瞬间的自然反应是不由自主的，所以最能直接反映出一个人心灵深处的真实东西。在许多情况下，一个人的下意识，可能就反映出一个人的职业性质，甚至一个人的下意识，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道德品质。

不信你可以悉心观察一下，同样是几个男女朋友偶然相遇，几个人的下意识眼神儿游离的定睛点不一样，其中可能就有人性和品位不同的问题。有人会用审视的眼神儿专注于对方的穿戴上，那种下意识的眼神儿，会在不知不觉间把嫌贫爱富的心态展露得一览无余，这种人在情不自禁扫视人家的穿衣带帽，推断质地档次高低的同时，也把自己的低级趣味展示得淋漓尽致了。这种专注于人家穿衣带帽的人还算好的，更低级的是有的男人的下意识眼神儿，只在女人的奶头乳峰和脸蛋之间游来走去。这类鸟人就是鲁迅笔下嘲讽的那种“看到女人就想到大腿根“的那种男人。

通过一个人的下意识判断人的人性优劣，绝不是唯心谬论之说，因为下意识下不知不觉做出的行为举止，是一个人心理活动最直接的表现形式。比如几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聊天，有人不抬头看人也罢，却不时的一次次用翻白着白眼仁儿的眼神儿瞭别人，以我之见，这种不用正眼看人的猥琐之人，十有八九是心理黯淡的狭隘小人，也说不定还是个专善挑唆整事儿的搅屎棍子。因为心理正常的仁人志士，绝不会用那种贼眉鼠眼的眼神儿斜视瞪人。有善念的人和心怀恶念的人看人的眼神儿是有明显区别的。同样是下意识的眼神儿，善良人看人的一闪间，就像一丝温柔的风吹在脸上，让人感觉到温暖。而心怀恶念的人用下意识眼神儿在你脸上扫一眼，你就会有种遭遇六月雪的冰冷感觉。有多少哲人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不仅我信，还要加上一句人的下意识眼神里，掺杂着人的极端善恶。我主张一个人在下意识下留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你在服装店挑选服装的那样：第一眼看中的或看不中的，往往是最准确的判断。

天下所有的事情就怕有人专心专注，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只要把主要精力专注于任何一个方面，都会成为那个方面的专家。同样，你只要用心，通过任何一个人的下意识表现，都能判断这个人做过哪方面的事情。比如在火车厢的一头走过来一个人，多数人的眼神儿对一走而过的人都会像视而不见，如果有一个人的眼神儿，一抬眼就定晴在人家的衣兜上，这个人十之八九干过三只手的活儿。因为在没有微信支付的年月，火车站或者火车上的小偷仿佛越抓越多，一旦遇上眼神儿只往人家兜上盯的人，这人没准儿就是三只手。因为只有想把人家兜里的钱偷偷掏出来的人，才会下意识地把眼神儿注视到人家的衣兜上。

其实古人也讲下意识，记得在一本旧书上看到过古人说的下意识：有人被叛了死刑，犯人家属要借请刽子手喝酒的机会送银两，意图请刽子手刀下留人。结果刽子手刚刚坐定，就下意识地在主人脖子盯了一眼，而刽子手这个下意识下的一眼，就是他的职业习惯，因为他在举刀砍每一个犯人的头之前，都会看一眼犯人的脖子，意思是看看这一刀从哪个位置砍下才合适。结果这个屠夫不管看的是不是犯人，第一眼都会不知不觉地落在对方的脖子上。故事的结果是，请刽子手吃饭的主人，一看到刽子手那下意识的眼神儿里仿佛闪着寒光，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刽子手眼里一瞬间闪出的寒光，就是他杀人的职业养成的习惯眼神儿，也就是他的下意识。

就此我说，通过一个人的下意识（自然意识）能够判断人的善恶，不算离谱吧？

2023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