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年俗/《泉城晨话》第90期

杨延斌

从进入腊月门开始，日子开启到过年模式。要是问过年过得是什么？多数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年好比是一副有365张的扑克牌，那个叫日子的群主会在除夕夜重新洗牌。过去的一年，无论你手里的牌是好是坏，出牌手高手低，都成昨夜星辰。从初一开始，潜心打好手里的新牌才是正道。把一手好牌打出彩只是运气好，能把一手烂牌打好，才是真本事。人不能只祈望抓到好牌，得练出能把烂牌打出彩的心态和能耐。

过年过得就是年俗规矩的周而复始。无论世界怎么变，社会发展到多么先进，饭还得一口口吃，日子还得一天天地过。既然无法改变日月轮回，有些年俗就得传承下去。

过去人们的日子是在缺衣少食中熬着过，过年图的是嘴上解解馋，身上穿件好衣服。现在，日子天天都比旧时代的年过得好，人们在嘴上身上头上脚上对过年都没有了新鲜指望。想啥有啥，没有花钱买不到的东西，大概就是小康社会该有的模样。

几千年累积下来的年俗规矩，大多属于精神层面。所谓年俗，就是不宜改变的规矩习惯。有些过年规矩虽然已经陈旧，但就像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不继承不足以延续民族根脉。按照传统，从初一到十五，天天都有规矩，有些已经不合时宜，而有的习俗从延续根脉角度，即便不能传承，起码要让后人明白。

初一。除夕之夜最好通宵达旦玩个痛痛快快，等待钟声敲响，迎接初一到来，要在饺子出锅时放鞭炮（无奈城里禁放）。要把现出锅的饺子，象征性供奉给财神和逝者。第一个饺子要让长辈吃。尽管北方人没有吃夜宵习惯，也要象征性吃几个饺子。有年夜饺子才能叫守旧岁迎新年。不要出远门，晚辈要给老人拜年，老人要给孙辈压岁钱。打开家门，看到左邻右舍要主动行拱手礼说声吉祥拜年话。家里忌讳扫地，暗喻会把财运扫走。看到煮破的饺子，不能说煮破了，要说挣开了。如有碟碗掉在地下摔碎，不能嚷嚷摔碎了，要说碎碎（岁岁）平安。想给家人添饭，万不可说“要不要饭”。这些约定俗成的善良期许，图的是吉言吉兆积福。

初二。是出嫁女人携丈夫回门日。要带四盒礼，女婿要在丈人酒席上享受贵宾待遇，女人要给小孩子发红包。出嫁女人初二回门不在家里过夜。女儿走时，爹娘要把礼物给女儿带回一部分，寓意有福同享。家里要祭财神（暗喻祖宗），有商铺的人家更要热热闹闹祭财神。中午要吃“元宝汤”，就是馄饨，但不能把馄饨字眼说出来，非说不可就管吃馄饨叫“吃元宝”。

初三。传说是老鼠嫁女日。一家人晚上要早早睡下，寓意不能打扰老鼠嫁女儿。如果这一天打扰了老鼠嫁女，老鼠就要祸害这家一年。老女婿带着成双礼物看望丈人。按照传统说法，初一为鸡日，初二是狗日，初三是猪日，初四是羊日，初五是牛日，出六是马日，初七是人日。因此称初一至初六为六畜之日，初七为人日。意思是说，女娲在创造万物生灵时，先造六畜后造人。

初四。三羊开泰日。家家恭请灶王爷，有“送神早，迎神迟”说法，要一大清早送神，下午晚些时候接神。传说灶王爷初四要查户口，这天也不宜出远门，要准备丰厚祭品迎候灶王爷。

初五。东西南北中五路接财神。习称“破五”，商家要开门迎客，放鞭炮，乞求财源广进。传说初五是五路财神生日，家家要迎接财神进门，保佑一年财源滚滚。所谓“破五”，就是初五之前的规矩禁忌都结束了。

初六。送神日子。家里要大扫除，扫出的垃圾和没用物品要扔掉，还要喝七种素菜做成的素菜汤，意思是祭送穷鬼穷神离开家门。

初七。人类的生日，俗称人日子。初七有摊煎饼传统，用七种蔬菜熬成七宝羹，寓意人寿年丰。

初八。放生祈福修行日。也是众星下界之日，旧时代有制作小灯习惯。传说是谷子生日，这天晴好，预示五谷丰登，天阴预示年景歉收。

初九。是主宰宇宙的天皇生日，古时要举行盛大庆典。也是天皇小女儿七仙女下凡日，有的地方男女相聚在桂花树下唱歌跳舞，意思是只要博得七仙女高兴，玉皇大帝就能保佑人间福禄安康。

初十。祭石感恩日。不能动碾磨，俗称“石不动”，有的地方要向石头烧香叩拜。据史书记载，山东郓城有十人抬石仪式。

正月十一。史书有祭祀紫姑记载。紫姑是受压迫女性保护神，俗称“请紫姑日”。也是岳父岳母宴请女婿的“子婿日”，俗称“十一请子婿”。就是图省钱用剩余年货招待女婿。

正月十二。为元宵节做准备，饮食逐渐开始清淡。农村开始搭灯棚扎花灯。古书有“十一嚷喳喳，十二搭灯棚，十三人开灯，十四灯正明，十五行月半，十六人完灯”记载。

正月十三。南方有城隍庙赏花灯，北方有扎彩灯，试点灯习俗。农村要在灶下点灯，称“点灶灯”。各地开始闹花灯，一般闹到正月十八结束。

正月十四。一切都为十五闹花灯做准备。是“临水娘娘”生日。传说“临水娘娘”为陈姓，唐朝大历年间人，是拯救难产妇女的神仙，习称“顺天圣母”，是妇女遭难日的保护神。

正月十五。是吃元宵日，也是耍龙灯踩高跷的灯会日。心仪男女会到街头看灯会热闹，是中国人的“情人节”。闹过灯会后，过年气氛逐渐淡化下来。

现在过年过的是心情，有些习俗所以不丢，只是图个念想而已。

2023年1月19日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