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舌可恨/《泉城晨话》第59期

杨延斌

本想以“扯老婆舌”为题，一想这样说是歧视贬低女性，因为许多爷们说瞎话的功夫更了得。有些人一辈子拿嚼舌头当吃饭，一生长于舞弄是非，专盯别人的腌臜事，满嘴竟是裤裆味儿。

想起退休那年，我把四十多年不联系的同学拉起一个群。从此，同学们没黑没白地叽里呱啦，荤的素的雅的俗的，剧情多为临场发挥，好一番亲亲热热。突然有一天，一个女同学竟用语音大骂我一顿，骂得嘎巴溜脆，那么彻底，大大方方把人身上不能晒太阳的零部件全挂在了嘴上。我眼前晃动着泼妇骑在墙头骂大街的情景。

狗咬了人没人笑话，要是人咬了狗就成了天大笑料。悄悄退群是我唯一选项。其实，我和这位女同学，没啥直接瓜葛。四十年没见过面不说，起码在十年之内，没通过电话。一听她骂我的缘由，就明白她是从哪个爷们舌老婆舌中吸取了养料。却原来，竟有同学把我的玩笑话加了点儿油盐酱醋转赠给她。而辱骂我者长着猪脑子，经不得别人嚼舌头恶意挑唆。联想到经历的那些因嚼舌头而起的是是非非，着实感觉到那些嚼舌者太可恨！有些事儿，可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却说不上哪天哪时，就能莫名其妙地找上你。或许，你还会被骂个狗血喷头。人这一辈子，你可能很努力地温暖过一颗人心，或许几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但那颗心未必就会有温度。有的人，你可能一直认为关系很密切，但可能就会因为有人说过几句挑唆的话，你们的关系就会变成：一百个好减一个不好，并不等于还剩九十九个好，还可能在分秒间就回到你们关系的原点。就像1+1≠2和100-1＝0一样，这就是人世间不寻常.也不合规律的两道数学题。因此，我恨透了各种有意无意，和各种假好意真坏心的嚼舌头！

又想起三十多年前我在某宾馆接待《工人日报》某某记者时，偶然与一位关系不错的领导相遇，但在见面的一瞬间，我就感觉有种与以往不同的气氛。待酒足饭饱后送走客人，这个领导很让我意外地当着几个人的面儿发飙道：“我问你，为什么骂我老婆？你骂没骂？咹？”他那个咄咄逼人的尽头啊，一时让我蒙头转向手足无措。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质问，绕个圈儿说：“你看看我脑瓜皮儿这么薄，有骂她的理由和胆量吗？”领导一听更加暴跳如雷：“你他妈的，骂就骂啦嘛，你还不老老实实承认！咹？”这时我也不想把事情越闹越大，就凭着以往的交情，伸手拉他胳膊一下说：“咱别开玩笑了，你喝多了，走，请到房间休息一下吧！”“谁他妈跟你开玩笑！你他妈算老几呀？还敢拉扯我，你还敢打我呀？！”一瞬间，他给我太大的意外。他嘴大，根本不给我说话机会。

他这岂不是逼我“兔子急了也咬手”嘛，我也不甘平白无故地受气说：“你听清楚喽，我没骂你老婆！你现在可是骂我啦！谁跟你嚼舌头你找谁去！”看他惊异的神情，万万没想到我也敢向他“开炮”，我们双方显然都很生气。其实之间本无怨，都是被嚼舌头者所害。闹心的是，我不但明白是谁在嚼舌头，还得天天和这个人面对面，我像怕踩到一泡狗屎那样小心着。但从得罪那位领导开始，我好像干啥啥不顺，也甩不掉围在身前身后的别别扭扭。唉！芸芸众生中的嚼舌头，真能嚼出许许多多莫须有。这样的事例能装几车。

有些人撒谎功夫不逊彭佩奥 ，他们能把死人和活人搅合到一起，能把相隔几千里的男女生硬地拉郎配，并附带一系列风流韵事。我在二十几年前就被风流过几次。有次我回北大荒原单位，有几个好友颇为关切地问：“传说某某美女跟你跑了，真事假事啊？”我调侃着反问他们：“我们俩主演都没开演的戏，你们观众是咋知道的呀？是导演透露给你们的吧？”还有一次，一个和我很好的大姐来电话说：“我们两口子打了好几仗。你知道为啥吗？”凭第六感觉，八成有个没主儿的屎盆子，又要扣到我头上。那位大姐说“不知他听谁胡咧咧，硬说我和你有一腿呢！”哈哈，这玩笑太幽默啦，两千多公里呢，我的腿也太长了不是？

人间事，因为有那些以戏弄悔辱别人为前提的嚼舌者，每天会导致多少是是非非呀？而且，大多是凭空臆造的莫须有。所以，各种损人不利己，故意嚼舌头的人，或常以说瞎话传瞎话消化食儿的人，着实挺令人憎恨。有一种人好像生来嘴里就含毒，真好似就为来人世嚼舌头而生。

2022年10月9日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