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小理大/《泉城晨话》第19期

杨延斌

这个早晨说的是两件小事儿。不是无话可说了才说小事儿，是因为其中都藏着些许道理。

2022年3月13日在《都市头条 济南头条》发了一篇万字长的《大刀记》书评，第二天我微信给宋俊忠主编说：“老弟，真没想到10000字的长稿阅读量还能这么大！”俊忠老弟回复说：“这两天带病操作。头肿得像…… 药物中毒。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儿。”

我心里猛然一震后忽然想到：“即便受着这么大的罪，每天从早晨七点多到晚间十二点前，照样发稿几十篇，俊忠老弟对他的作者们真是太热心太仗义了！”平时他的睡眠就少，每次见面，我都提醒他要注意劳逸结合。我知道说也白说，他照样每天发稿到深夜。我有点心疼他！听他说已经好了，3月24日上午我决定去看看他。因为不看他一眼心里不踏实！

一见面才知道，他药物中毒程度远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在最严重的几天，肿得上眼皮下眼皮之间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儿，但他却没耽误一篇稿子。他说“融媒体时代，作者发来稿子都指望快点儿看到。决不能让人家失望！”这事儿不大也不小，说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常在《都市头条 济南头条》发稿的文友们，知道宋主编是咋样敬业，何等热心肠。别人咋想说不准，他让我很感动，很敬佩！

2022年4月3日上午，蓝蓝的天上看不到一丝云朵，阳光照到身上感觉暖洋洋的，从远处刮来的清风，夹带着一股青草的清新味道，还有从树丛跟风而来的一阵浓一阵淡的香气，撩拨得人心生出想去踏青的冲动。我和老伴儿决定领着双胞外孙，从济南腊山南的麦地小径穿过去，顺便教孩子知道地里长出的麦子直到变成面包的过程，然后从南坡登上腊山。

腊山脚下，有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蹲在树障旁，身边堆着几样时令蔬菜，一看就是自家房前屋后不施化肥长出来的。还有一篮子带着星星点点鹅屎的鹅蛋。细看老太太，猛然想起她曾经蹲在路边人行道上卖菜，卖自家鸡鸭鹅下的蛋。自前年开始闹疫情，我没少买她的菜。家里缺菜时曾经到路边找过她几次，没找到也不知道她住哪里。没想到他们老两口就住在山坡下的窝棚里，陪着他们的是一群鸡鸭鹅和两条黑黑的狗。老太太也认出我来说：“你可没少买我的菜。你和别人不一样，从来不打价也不少给钱！”寒暄几句后，我们带着孩子登山，心里想着下山后再来买鹅蛋。

下山时太阳已经悬在头顶，估计卖菜的老两口去吃午饭了。我离窝棚老远就喊：“老太太，我要买鹅蛋！”没等回应，两条大黑狗就汪汪叫着向我冲过来。我知道狗性，并不害怕。窝棚前有个大树墩子，上边垫着厚厚的海绵垫子，两条黑狗在离树墩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汪汪叫着，但叫声不是恶狠狠。我明白了，这个树墩是两条黑狗给生人划出的界线。果然，老太太颠着快步边走边说：“你坐在树墩上，狗就知道你是来买东西的！”我坐下来，两条黑狗也坐下来，看我的眼神儿没了凶光。我接过20个鹅蛋，递给老太太60元现金。老太太说：“认地方了，想吃不上化肥的菜，啥时来都行！”

这个窝棚离我们小区4000多步距离。老伴和孩子在前边道旁的椅子上等我。老伴儿稀罕着鹅蛋，听我说花了60块钱就问：“3块钱一个呀？太便宜了吧？”几乎在老伴儿话落的同时，我猛然醒过神儿来：“坏了坏了，是6块钱一个，应该120元，我给人家60元。你们坐这儿等着，我回去送钱！”我风风火火往窝棚走着，心里想“说不定老太太认为我故意骗她，正在骂我八辈祖宗呢！”

走近距离几十步的时候，两条黑狗向主人汪汪叫着报警，但没有了先前的凶狠。老头先出来说：“你不是刚买走鹅蛋吗？”

就从他这声问，我判断，他们还没发现我少给60块钱。我很庆幸没有因此遭到咒骂！老太太也跑出来说：“你还想要啥？”

我开玩笑说“老两口骂我没？”

“这是嘛话呢？我凭嘛骂你呀！”老太太有点蒙登。

“我少给你60块钱。刚才脑袋让驴踢啦！哈哈哈哈…… ”

“哎呀，60块钱值得跑一趟嘛，下趟来再给就行啊！你看这这……你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别人能少给一块就少给一块，少给了钱还能送回来，我活70多岁，头一回见你这样的人！”老太太反而像做了错事一脸的歉意看着我。

看到老太太有点过不去的羞赧样子，我反而感觉到心里挺不是个滋味。明明是我在纠错，歉意的该是我！我忽然明白了，诚信已经成为这个社会的稀缺……

2022年清明节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