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似水若烟

大雪

左河水

万山凋敝黯无华，四面嘶鸣晃树杈。

白雪欲求吟咏句，穿枝掠院演梅花。

 

大雪，廿四节气中的第21个节气，

冬季的第三个节气。

大雪和小雪、雨水、谷雨、小满等节气一样，都是直接反映降水的节气。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大雪，十一月节。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矣。”

到了大雪，天气会越来越冷，降水量渐渐增多。降雪的可能性比小雪大。

 

南方是“小雪腌菜，大雪腌肉”。

节气一到，家家户户忙着腌制“咸货”。

北方是观赏封河，“小雪封地，大雪封河”

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自然景观，

当河里的冰都冻住了，就可以尽情地滑冰嬉戏

南方也有“雪花飞舞，漫天银色”的迷人图画。

 

大雪是“进补”的好时节，

素有“冬天进补，开春打虎”的说法。

这个时候，柑桔类水果大量上市，

有南丰蜜桔、琯溪柚子、脐橙雪橙。

适当吃一些可以防治鼻炎，消痰止咳。

天气干燥又寒冷，可喝姜枣汤抗寒；

而吃桔子、用薄荷油可防治鼻炎，消痰止咳。

大雪时日短夜长，

因而有农谚“大雪小雪、煮饭不息”等说法，

白昼短到三顿饭几乎是连着做的程度。

 

大雪，让人更对下雪充满了向往，尽管这一生，我还没有遇见雪，赏过雪，可不妨碍我对雪的心心念念与期待想象。此时，广东一夜入冬，冷风加冰雨，屋里与室外一样冻，我冰着双脚，想着雪，身子是冷的，可一颗心竟是热的。

 

雪是干净洁静的，美得肃然，美得让人不敢接近；因为冷，有了些神秘的禅意。又美又冷，心里只觉得空山闻雪声，冷清，洁净，了然，空无，又觉得什么都有了。是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把天地间的雪白，尘世间的孤寂都描绘尽了，再也找不出比它更空，更广更阔更无更孤寂的诗句了。可在这一片空无冷寂中，明明又拥有了整片天地，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深意来。

 

如果说柳宗元的雪是静的，是中国山水长卷，落寞而诗意。那么岑参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就是放纵与驰骋，是剑舞花落的气势，以骑马观书的姿势，纷纷洒洒悠扬落入凡间。

 

白日的雪，可见，可观，可赏，可画，夜晚的雪呢，就只能听了。白居易的《夜雪》“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雪落无声，初雪时，并不冷，而诗中说连被子与枕头都是冷的，可见大雪已落多时，夜深衾冷雪无声，没有人来访，亦无人作伴，这孤寂冷清该是到了极致了。可是不经意的往窗外望去，却是明亮一片，那厚厚的雪把天地映亮犹如月光倾城。原来夜是暗的，是无声的，是孤寂的，可还是向往光明的，对未来还是有期待的，雪下得再大，依旧是悄然无声，但那折断的竹子，是对雪花的回应，是天地唯一可闻的声响，再柔韧的竹子，也有承受不了的压力，再细微的声响，也都一一入耳来。世界阴暗，夜来寒冷，孑然一身，只闻竹折，已然是冷清到了极致，已然是雪落到极大，可是风雪再大，天地再冷，总会过去的，大雪已至，春天还会远吗？

 

白居易客居江州，人在他乡，落寞更添寒冷，此情此景此雪此夜皆是冰冷无声，但我想只要一颗诗心不死，人生便有温度。走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人在大雪夜，静听折竹声。天地苍茫，前途未卜，不如赏一场雪，做一首诗，温暖自己，静待春暖花开。

 

说到雪夜，还喜欢王徽之雪夜访故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那种境界。大雪初霁，月色清朗，长空无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朋友戴逵。想起他的琴声伴月影，俩人话衷肠于是秉灯乘船夜访，这一路，卷帘微湿看月光，想起他一个人站在雪中吹箫，雪是静的，心是静的，天地也是静的，只有箫声萦绕在雪夜里便满心期待，可到了戴逵那里已然天亮，王微之却转身离开，别人不解，他想要的是雪夜访友的雅致，这一路上已然很美，想要的过程已经得到，兴尽了当然便回去了，这种只重过程，不在意结果，唯有性情洒脱，率性不羁的人才有的雅趣，不为人知，不用人解，我行我素，恣意洒然，好洒脱好浪漫好雅致好有趣。

 

而若论到对雪的痴，恐怕非《湖心亭赏雪》的张岱莫属“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却“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这天云山水一片纯白，远远望云湖心亭也只是一点墨黑，天寒地冻无人烟，唯独他还兴致勃勃想去亭上赏雪，真真没想到，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喜得他与之强饮三大白而别。难怪撑船的喃喃道：“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其实，我最想要的还是有像白居易对刘十九说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虽然，我不会喝酒，但我可以把酒换成茶呀。少了与知己饮酒，一醉方休的尽兴，但却多了与好友品茶，促膝长谈的体己知心。

 

“尽取微凉供稳睡，急搜奇句报新晴。”雪后新晴时，就喜欢发呆，捧一本书，看着炉子上烧着的水，滋滋的水汽冒上来，炉边放上两块红薯，不多时，红薯的味道就弥漫上来了，散发着动人的香——这是周作人笔下的雪后情景。这样闲散，如此清幽，又温暖又烟火，又美好又温馨。

 

赏雪，赏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世界

读雪，读一段壁垒浮云的旧时光；

悟雪，悟一颗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自在心。

听雪，听一曲前尘过往俱成云烟的淡然意

 

好像一下雪

朋友圈晒出的雪景照片

都配以唐诗

落雪的地方都恢复唐名

仿佛雪不是落在大地上

而是飘进了唐诗里落入唐朝中

 

冬天因为雪而有了诗意

雪因为诗心与人情而多了韵味

 

仿佛一场雪

时光也变得深邃

顺着它就能穿越

走入一段旧时光

宁静、安详，洁净，静谧

 

关于雪，关于诗

最有意思的还是《红楼梦》里众儿女

雪天即景联诗

还可以煮雪、卧雪、画雪

多年后回想

也依然暖意融融

雪意盎然

 

大雪日，冷风冰雨已停，别处是大雪初霁，我这是冬雨刚晴。我一个极怕冷的人，生在南方之南，省尾国角，只因总是未能与雪相遇，不是太早，就是太迟，所以雪花在心里辗转缠绵多年，不知何时才能体会“白雪欲求吟咏句，穿枝掠院演梅花”的曼妙与趣味。只怕就算真与雪相遇，我除了反复在脑海中涌现古人那些耳熟能详的吟雪诗词外，再无其他言语了吧。

 

我想你一定很忙

所以你只要看前三个字就好。

 

天真的冷了

钻在被窝里的想念也带了些温度

 

大雪已至

我们可以围炉夜话，拣些红尘烟火写文章

也可以红泥小火炉，烹泉煮茶挑些茶烟入画

 

大雪纷飞的日子里

总有许多可做的事

那些回忆

是一个与往日不一样的你

有别于以往不同的时光

多了些雪的清幽

与冬的暖流

大雪，最美不过

围炉夜话，烹茶赏雪

 

2019年12月6日星期五12时36分4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