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核桃》小说

韩英成

 事情发生在公元两千零九年初秋。

    第一章 忙碌的早晨            

          一

群山叠嶂，峰峦起伏，绿树青稞把延绵不断的燕山装扮得无限秀美。峡谷里河水欢畅地流淌，淙淙的水声就像一曲优美的乐曲在深谷里回应，被圆园滑滑的河石挡住的河水激起了不规则的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让人产生奇妙的遐想。

山谷深处坐落着一个小山村，平杖子，村里二十几户人家，稀稀落落地散居在峡谷两侧。

这里的房屋破旧，都是几十年前就地取材垒起来的简陋石房。

在河谷一侧，有一个石头墙围起来的不大的院落，院子朝南的一面，立着一座低矮简陋的门楼，两根正方形的门框上方横装了一根方木，两扇破旧厚实的木板门敞开着。院子并不宽敞，几垄大葱竖起圆圆尖尖的绿色叶子，茄子秧高大茂盛，肥胖的长长的头大尾细的紫色茄子挂在同样紫色的秧子上，几架黄瓜已经枯黄，黄瓜秧子的根部几个锈色的老黄瓜睡觉一样懒懒静静地躺在满是已经干巴的黄瓜秧叶的地上，在院子的角落还长着一片已经红得妖艳的一个个抬起头仰起脸看着蓝天白云的叶子清脆的精神抖擞的小辣椒。院子的正中坐北朝南横着的是破旧的三间石房。房门开着，门的两侧摆放着水桶、背篓、锹镐锄头等农具，房子的右侧是一间更加低矮破旧的小房子，这是堆放杂物的所谓的储藏间，左侧不远就是一面山土斜坡，斜坡上是葱绿茂盛的杂树和一些果树。

屋里的摆设很简陋。东屋的东边墙下一个紫色发黑的长方形柜子，从北墙脚一直延伸到炕沿，柜子上的油漆有的地方已经脱落，没有脱落的地方被擦得发亮，柜子上边立一块大的长方形的靠山镜，镜子的右中间一大一小两支牡丹花虽然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粉红色彩，几片原本绿色的叶子已经褪色泛黄，但依然栩栩如生，只是如老朽的妇人失去了年少的妖娆神情。镜子的左上角两片白云漂浮在暗蓝的天空，整个镜面也已经暗淡无光，星星点点的暗紫色底纹像贵妇人脸上的雀斑一样很不协调地贴在镜片上面。大境两边各竖一块和大境同样高的窄窄的长方形的条镜，条镜灰色清漆的背景，上下四个角落点缀着秀小的带叶牡丹，右边条镜的中间上写着红色的已经同样褪色的大字“大海航行靠舵手”，左边写的是“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大境正中上边挂着一块同样长方形的比大境的宽度短一些的长方形的条镜，同样灰色清漆的背景，四角点缀着秀小的带叶牡丹，中间写着“毛主席万岁”。镜子下边的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罐子盒子，里边装着一些针头线脑等杂物。北边墙上开一个小窗，小窗下也是一个方形的小盒柜子，柜子上边摆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柜子的两边各有一把颜色老旧的椅子，地上摆着两个四脚八叉的长方形板凳。

南边靠前窗的火炕上一张发黄的破烂的炕席，两堆没有叠起来的破旧的老花布被子。两个黑色的圆圆的长长的枕头横在炕的一头。一个年轻妇女躺在的一张暗花破旧的褥子上，头上枕着的圆形枕头中间被压成深深的凹状，一张瘦小干瘪的脸孔陷在凹坑里，薄薄的青绿相间的被子搭在她瘦弱的躯体上。

她瘦黄褶皱的毫无血色的脸上呈现着疲惫痛苦的表情，蓬乱的头发散落在圆圆的枕头旁。她一手搭在胸前，一手无奈地垂落在灰黄的炕上。她深陷的眼睛，暗灰色的眼皮无奈地痛苦地盖住了暗淡无光的眼球，两片苍白干涩的毫无精神的嘴唇无力地翕动，几经努力，含糊地发出：“遭罪.....啊，不如....死了好啊。”

瞬间，满是皱纹的眼角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院子西边的土坡上，一个人工挖成的土窝子，周春利坐在一块木头上，身边一堆颜色发暗的核桃，他左手拿起一个核桃放在眼前一块方形的木头上，右手举起一根擀面杖一样的粗长的小木棒，往左手拿着的核桃上一敲，核桃上暗青色的皮瞬间就脱落下来，满是花纹的肉色的核桃被周春利麻利地扔到身边的篓子里。他熟练地左手捡核桃，右手敲核桃，左手扔核桃，他身边的荆轲条子编成的的篓子里已经有半篓子核桃了。他扬了扬脖子，晃了晃脑袋，站起身又弯腰抱起半楼子核桃倒在了身后的装着半下水的大缸里，然后捡起一根比扁担长的木棒在缸里搅拌，“哗啦哗啦”地搅拌核桃的声音均匀地响个不停。只一会，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一片豆大的汗珠。他右手抓住袖子，抬起右胳膊，用袖子擦了一下满脸的汗水，放下手里的木棍，抓起一把柳条编的大笊篱把洗好的核桃捞出来，放到另一个篓子里。捞完了洗好的核桃又回到原来的位子“啪啪啪”地敲打核桃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