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傍晚，沙河村里王占魁家里，山蛋又在讲他在土围子鬼子营地的事，表叔王占魁和表婶张兰依然乐的合不拢嘴。蒜头和娟子都说山蛋厉害，铁柱和王小丫还是不信，山蛋气得撅着嘴说：“等陈刚叔来了，你们问他吧。”

王占魁笑了：“不用问，他们不信我可信，山蛋是英雄。”

山蛋乐了说：“还是表叔好。”

他们正说着，韩正荣满身尘土地带着几个区小队进来了，还有两个伤员。

王占魁吃惊地问：“韩队长，怎么回事？”

韩正荣喝了一口水说道：“我们接到情报，鬼子一辆装载武器和弹药的汽车由一个小队的鬼子和皇协军押运，送往土围子。周连长也得到了这个情报，我们来到了砂锅店，想在这里打一个伏击，截下这批武器弹药。接近中午，我们到达了伏击地点，刚隐蔽好，鬼子的汽车就来了。但负责押送的不是小队，而是一个中队，外加一个小队的皇协军。伏击打响以后，战斗异常激烈，虽然打死了二十几个鬼子和皇协军，剩下的都跑了回去，也夺取了枪支弹药，但损失太大，八路军伤亡二十多，区小队也牺牲了八名战士。”战斗结束，周连长他们向花场峪撤退了，冀东军区主力团在那里。周连长让我们也向那里会合，他说鬼子最近一定要报复。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大嫂给我们弄点吃的，然后连夜转移。”

韩正荣看着王占愧说：“要把这一消息送到板厂峪县大队去，并转告周连长的嘱咐，要他们一定转移。”王占愧点点头：“事不宜迟，要马上把这一情况送出去。”说完他马上写了一封短信，折成燕子型。然后看着外屋的山蛋，喊道：“山蛋，交给你一项任务。”

山蛋高兴地进屋问着：“表叔，什么任务。”

王占愧笑了：“这有一封信，马上送到板厂峪县大队去，要亲手交到李队长手中，敢去吗。？”山蛋接过表叔递过来的信，一本正经地喊道：“表叔，放心吧，板厂峪没少去，保证完成任务。”说完乐呵呵地就向外面跑去。

天已经黑了，天空稀稀拉拉散着星星，远处的大山朦朦胧胧漆黑一片。山蛋出了村子，向远处黑黝黝的大山出发了。大山里，山道有时陡峭有时平缓，山蛋凭着往日的感觉快速地向前行进，道路舒缓了就跑几步，坡度大了就慢些走，翻过几道山梁，距离板厂峪就不远了，山蛋心里乐了，任务就要完成了。

就在他心里高兴的时候，几声野狼的嚎叫让他头发竖起来。野狼的叫声阴森恐怖，而且声音就在他前后，他知道野狼就在附近，他停下来定睛一看，前后左右都有蓝蓝的眼睛。

山蛋害怕了，几只狼把他包围了。他吓得蹲到了地上。怎么办？他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向四周观察，他发现身后山坡上有一颗粗大的桲椤树。山蛋灵机一动，猛地转身，向那树跑去，几只狼发现山蛋跑向大树，疯狂地围追过来，山蛋猛跑几步到了大树下，几只狼也发疯一样向大树扑来。山蛋不容怠慢，猴子一样往树上爬去。野狼追到树下，眼看着山蛋往树上爬，就竖起前腿往树上扑，野狼的前爪抓掉了山蛋的一只鞋，山蛋全身是汗，爬到了树上，他断了气一样趴到了树杈上。几只狼站在树下没有办法，瞪着蓝蓝的眼睛往树上看。

就这样吧，山蛋在树上往下看，野狼在树下往上看，过了好一会，狼等不及了，几只狼仰着头同时向树根移动，突然一只狼扬起头啃起树来，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狼都“咔嚓咔嚓”地啃起树干来。

山蛋没想到野狼会急到啃树，他在树上感到了树被啃时的晃动。他低头看着几只野狼不停地啃着，更加害怕了。

他不断地从树上弄折了树枝往下砸，砸到狼的身上，狼毫不在意，只是抬头看看，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山蛋更加害怕了，他趴在树杈上高喊：“救命啊！救命啊！”声音尖脆响亮，在空旷的山野回荡。

狼被缭绕回荡的的喊声惊呆了，它们扬起头四处张望，之后又继续啃树。

山蛋继续高喊救命，声音由大到小，大山的回声也由大到小，渐渐地，他喊不动了，他知道这大半夜在这深山老峪没有人能救自己的命。

狼却来了精神，继续啃树，“咔嚓咔嚓”的声音恐怖阴森，就像在啃人的骨头。

山蛋吓得哭起来，他想，半夜大山里没有人，没有人救他，他的心吓得快要崩出来了。

几只狼啃得更厉害了，树摇晃得更厉害了，好像要倒了一样。

山蛋使劲地哭，使劲地喊，渐渐地山蛋哭不动了，喊不动了，他就趴在树杈上，喘着气。他看着树下疯狂啃树的群狼，看着就要被啃倒了的桲椤树，他的心凉了，也更害怕了，心想我就这样让狼给吃了，让这些狼给吃了的感觉是啥样的，一定很疼吧，想着想着他眼泪流出来了。他还想大喊，但说啥也喊不出声来了，他更怕更急了，嗓子就像出火一样，他的心都快出来了。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呼喊：“谁在喊？人在哪里？”山蛋听清了，有人在喊。听到声音，他立刻就像被泼了一瓢凉水一样，一激灵有了精神，有人来了，他使足力气喊道：“我在这里，救我。”这时远处又有声音传来：“看到了，在那里，蓝光，那里有狼。”又有粗粗的声音说：“开枪，打死它们。”话音刚落，“啪啪”响了两枪。

狼不啃了，抬起头张望着。

“啪啪”又是两抢，狼害怕了，四处逃跑。

一转眼，几个人来到树下，抬头向树上望去，他们看到了树上的山蛋。有人说：“你下来吧。”山蛋在树上无力地说：“我动不了了呀。”

这时一个大个子说：“上去一个人把他弄下来。”说完一个人爬上树，让山蛋趴在背上，这个人把他背了下来，等弄到树下一看，大个子惊讶地说：“这不是山蛋吗。”这几个人都认识山蛋。山蛋缓过神来看到大个子，大喊一声：“大个子叔叔。”就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山蛋喘了口气问：“大个子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大个子说道：“我们几个是远哨，听到你的喊声，就爬上山来。你怎么到这了？”山蛋马上说：“我是来送信来的。”大个子一听送信就急着说：“来，我背你走，还快点。”他想信的内容一定重要而且着急，要不也不能半夜让山蛋送来，于是背起山蛋就走。

过了半夜，山蛋见到了李志彪，他把信掏出来说：“李叔叔这是表叔给你的信。”李志彪打开信看了看，转身把信递给身边的赵华：“鬼子可能要进山，我们要做好转移的准备。你们外围哨再远点。”大个子答应一声走了。

李志彪和赵华拿着信来到张书记住的屋子，张书记看了信说道：“小鬼子不让我们消停啊。”他看着李志彪和赵华：“天亮后，尽快组织乡亲们转移，县大队随后转向花场峪，三县委暂时留在一线天。这里比较隐蔽，人数少还不易被鬼子发现。”李志彪和赵华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