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傍晚，山蛋、铁柱、蒜头、娟子走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

李宝才无精打采地走在后边，距离他们很远。

山蛋走在最前面，他低着头，弯着腰，艰难快速地几乎是小跑着向山上冲去。铁柱、蒜头也让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娟子在蒜头的后边站住了，她一手拄着一只弯着的大腿，一手叉腰，大口喘着气，向已经跑上山顶的山蛋喊道：“山蛋，干嘛跑这么快，都要累死了。”

山蛋同样喘着气，他压低声音弯下腰向他后边的三个伙伴说道：“快上来，咱有事要做。”

“啥事啊？”铁柱几步跑上来问道。

山蛋看着铁柱说：“咱等一会李宝才。”

这时娟子也快到山顶了，问道：“等他干啥，他不是告你的状的吗？”

“跟他算账，要不是他告状，我能挨打，我的手现在还跟火烧的一样疼呢，不打他一顿，我心憋得难受。”山蛋说着眼睛看着山顶上的羊肠小道。

铁柱、蒜头、娟子已经来到了山蛋的跟前。

“真是，那个渡边也太狠了，要打我手我肯定得哭了。”蒜头说道。

铁柱看着山蛋：“怎么跟他算账，你说。”

山蛋说：“到时候看我的眼色。”

蒜头望着山下正在努力往上走的李宝才说：“今天咱们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了。”

“那是，今天收拾李宝才，明天收拾渡边那个小日本”山蛋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宝才说道。

    铁柱坐到一块大石头上，他说：“收拾李宝才还行，我都能打过他，渡边咱打不过他，他还有刀。”铁柱停一会又说：“我爸不让我惹他，说他急了就杀人。没听说吗，前天，在兵营大门外边日本兵打死了两个人，说是八路的探子。”

山蛋看着铁柱说：“咱不打他，明天咱早点出来，都带上一个瓶子再拿一双筷子。”他停了一会又说：“千万别忘了啊。”

几个人都迷糊了，瞪着眼看着山蛋：

铁柱问：“带瓶子干嘛？”

娟子问：“不打他，怎么收拾啊？”

铁柱也说：“就咱们几个还能收拾那个小渡边？我看够呛。”

山蛋乐了，他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明天拿瓶子筷子就行了。”

“好吧。”几个人没有底气，山蛋说了，他们也就勉强答应了。

这时，李宝才也爬上了山坡，他在距离山蛋他们几个不远的地方站住，疑惑地望着前边这几个他的小伙伴。因为，在以往，他们总是一块上学去，一块放学回家，虽然，也看得出他们几个对他好像都有意见，但还是能够在路上一块崩崩跳跳，一块说说笑笑。今天不一样，放学了，山蛋就急着把铁柱他们三个叫走，急急忙忙往前跑，在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蒜头从他身边走过，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追山蛋他们去了。

李宝才知道，山蛋挨打是因为他向渡边老师告状，但他又委屈，山蛋要不是把板凳拽走，他也不能挨摔，他摸摸到现在还疼的屁股蛋，慢慢地向回家的路走去。

“李宝才，站那干嘛啊，你过来。”山蛋看着李宝才站在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不走了，就大声喊他。

李宝才一惊，心慌起来，他心里恍恍惚惚地觉得，山蛋要不干好事了，因为在平常，山蛋坏主意就多，何况今天他挨了渡边老师的打，手打得又红又肿，看着就疼。

李宝才看着山蛋，没有动。山蛋又喊了一声快过来啊，李宝才问道：“让我过去干嘛？”

山蛋见李宝才不敢过来，就大声问：“你向渡边告状，说我欺负你，我挨打了，手现在还疼呢，你说该怎么办？”

李宝才壮着胆子说：“你没欺负吗？你让我摔了个仰八叉，我屁股现在还疼呢。”

山蛋向前走了一步，问：“仰八叉，不应该吗？”

李宝才大声说道：“干嘛我就应该摔？这不是欺负是啥，这就是欺负。”他仰着脖子，满脑子的不服气。

山蛋也不和他争辩，说道：“你说欺负就欺负，那也是该欺负，谁让你哥给日本鬼子当翻译，当汉奸，你摔了活该。”

山蛋说完转脸看了一眼铁柱他们。立刻他们三个一齐喊道：“活该，活该，活该。”

这时，山蛋捡起一块石头向李宝才砸去，铁柱他们也跟着捡石头砸向李宝才，李宝才看着他们三个都捡石头砸他，躲都躲不开，就急忙扬起胳膊护住脑袋，结果脑袋没砸上，一块石头砸到了他的胳膊，一阵疼痛，李宝才大哭起来。

蒜头瞪大了眼睛，说道：“不好了，砸到脑袋上了，可别砸死了呀，跑吧。”蒜头说完掉头就跑。铁柱和娟子看着山蛋，说道：“咱也跑吧。”

山蛋看一眼李宝才，李宝才哭声很大，山蛋说了一声：“跑。”带着他们几个向山下跑去。

李宝才在后面抹着眼泪冲着山蛋他们喊着：“我哥不是汉奸，不是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