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奶奶没了

周二的上午，张美洁老师的英语课非常有趣，教室里不断传出同学们开心的笑声，这是杨洪亮、赵京、李伯韬、田秀梅在表演“最后的一杯水”的英语情景剧，剧情是周六杨洪亮课外小组到郊外进行野营训练体验，经过一个上午的长途越野，到达目的地时小组只剩下最后一杯水，饥渴难耐的小组成员谁也不肯喝掉剩下的一杯水，最后组长杨洪亮决定每人喝一口，但又没有人先喝第一口，没办法只能用手心手背决定喝水的顺序。表演中赵京等几个人完全进入到故事当中，神态逼真，语言真切，全班同学都沉浸在他们表演的情境之中。就在表演即将结束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齐力表情痛苦地站在教室的门口，面对同学和老师，啥都没说，只一瞬间，两眼就流出泪水。

同学们都很惊讶，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老师疑惑不解，她皱着眉头，从教室前边的另一边走到齐力的身边，小声地问道：“齐力，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台上表演的四个同学眼巴巴地看着他。

齐力哭得更厉害了。

张老师慢慢擦去齐力脸上的眼泪，说道：“孩子，不哭，有什么事，大家帮你解决。”齐力只是看着张老师哭个不停。

这时，田秀梅上前，赵京也拉住他的手。两个人都说别哭了，别哭了。

张老师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弯下腰，看着齐力流泪的眼睛，又关心地问：“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大家好帮你呀。”

齐力哭得更厉害了，半晌，才拉长了声音说道：“奶奶死了。”

话音一落，教室里顿时就像压了一块巨石，每个人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有的人“啊”地惊叫一声。

张老师把齐力拉到怀里，双手抚摸着他的头。

办公室里高老师正在处理学生的作业，田秀梅急急忙忙跑过去，她告诉高老师齐力来了，他说他的奶奶死了。高老师一听，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她放下手中的笔，拄着双拐就往教室走。

“怎么了，孩子？”高老师看着赵老师怀里的齐力，问道。

“奶奶。”齐力哭泣着说。“奶奶没了。” 

奶奶没了。高老师心里很难受。她知道，齐力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身边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如今奶奶没了，他怎么办啊。

高老师拄着双拐俯下身，拉过齐力的小手，擦了擦他两腮流下来的泪水，说道：“孩子，奶奶现在哪里啊？”

看着高老师，本来停止了哭声的齐力，嘴一撇，又大哭起来。在他的内心，老师就像妈妈一样。的确，平日里，老师对学生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感动了学生也感动了家长，在学生心里，老师就是妈妈。

齐力大哭了一阵，声音弱下来，这时，他就像刚刚想起来一样，说了一句：“奶奶在家里。”

这时，高老师看了一眼张美洁老师，想了想，说道：“美洁，你和校长说一下这里的情况，我们到齐力家看看，安排奶奶的后事。”张老师说了声好转身就走。高老师拉着齐力就往教室外面走，教室里的学生都站起来，王东带头喊了一句我们也去看看，接着杨洪亮、李伯韬、侯永力、刘大阳也都喊我们也去吧，然后就都跟着出来。高老师站住了，低声说道：“你们干啥去，你们去能起啥作用？”“去看看奶奶。”赵爽小声地说。

高老师和杨老师看着几十个孩子，没有出声。

在得知了齐力的奶奶病重了之后，全班的同学都不止一次地去看望老奶奶，他们和老奶奶已经建立很深的感情。如今老奶奶过世了，他们要去看老奶奶，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她被这些孩子的真情感动了。高老师看着这帮可爱的孩子说：“没必要都去了，去几个代表吧。”

这时，体育张老师、数学杨老师也来到跟前，杨老师看着齐力说：“齐力，不要哭了，好孩子，有大家呢。”

齐力看着高老师说道：“走，我也去，也许能帮上什么忙的。”正说着，刘校长从一楼上来，她来到齐力身边，摸着他的头说道：“孩子，不要哭了，奶奶走了，还有老师，还有大家。”她转身对高老师说：“走，我们到家里看看。”

来到齐力住的地方，老远就看见一辆白色的灵车已经停在距离齐力住的小屋不远的地方。刘校长和高老师、杨老师、张广才老师走过去，我和王东、常青、杨洪亮几个人跟在后面。

这时，两个叔叔抬着一个大长箱子从胡同里走出来，老奶奶就躺在里面，杨老师说。庞爷爷还有两个年龄比较大的阿姨跟在后面。齐力哭着喊着奶奶就向前跑去。杨老师想拉住他，刘校长摆摆手说让他去吧，让他再看看奶奶吧。

抬着担架的两个叔叔，把担架放到了灵车旁，一个叔叔熟练地打开车门，那车门是从旁边开的。我们已经来到了灵车跟前，清楚地看到这个车门不大，里边黑洞洞的，空间狭窄，刚好能把地上的大长箱子放进去。

       齐力哭着来到装着奶奶的大长箱子前面，庞爷爷走过来，说道：“孩子，看看去吧，一会这车走了，你就再也看不到奶奶了。”说完，就弯腰把箱子的盖挪开，这样，奶奶的脸就完全地暴露出来了。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可是一张已经故去的老人的脸，黄白的颜色，在阳光下亮亮的，看得出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了，原来我们看到的满脸的皱纹现在已经看不到了，两眼深深地塌陷在眼眶里，颧骨高高的，鼻子尖尖的只剩下挺着的骨头和两个黑黑的园洞，干瘪的嘴巴也塌陷成两个窝窝，下巴瘦的成了一块骨头，嘴微微地张开，由于牙齿脱落，嘴瘪成一个椭圆形的黑坑。齐力蹲在奶奶面前大哭，一个劲地喊奶奶。张广才老师走过来，说道：“孩子，别哭了，奶奶要走了。”说罢，把齐力拉起来。庞爷爷就把箱子的盖子盖上，说：“奶奶是去好地方了，是享福去了，快让奶奶安静地走吧。”

齐力还是哭个不停，杨老师把齐力拉到自己的身边搂着他的头安慰着说：“孩子，不哭了，不哭了，让奶奶安静地走吧”。

那两位叔叔又把箱子抬起来往打开的小车门里一送，箱子就滑到了那个黑黑的洞里。

刘校长走到庞爷爷跟前，说道：“大叔，您费心了，谢谢您。”

庞爷爷看着车上的小门关上，说道：“早晨听到孩子哭起来，我就猜到了。人就这样走了，走了也好，活着也是遭罪啊，唉。”庞爷爷痛惜地说。接着又说：“家里没有人，我就做主打了电话，人死为大，把这事办了吧，让老太太入土为安。”

庞爷爷说完，又回头看着高老师身边的齐力，说：“可怜这孩子，懂事，这回怎么办？他自己在这住行吗？”

我听了，立马就走过去，说：“齐力，不怕，你在这里，我来和你一块住，我爸妈一定会同意的。”

“行啊，我也来和你一块住，咱们在一起就有伴了。”杨洪亮也大声地说。

“齐力，到我家住吧，我爸爸妈妈肯定欢迎。”王东大声地说。

齐力看着他身边的伙伴，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什么也没有说。

马达轰鸣，灵车开走了，齐力又哭起来。

李浩晨拉着齐力的手，低声地说：“齐力，我看你到我家最好，我自己一个屋，你来了，我就有伴了，行吧。”

刘校长看着几个孩子赞许地点头。她在为这几个孩子高兴。

站在齐力身边的杨老师，摸着齐力的头，歪着脸看着满脸泪水的齐力，说道：“孩子，你是幸福的，奶奶走了，你很痛苦悲伤，大家都理解，但你并孤单，这么多的好伙伴都愿意陪拌你呀。你应该感到高兴。”杨老师看着身边的几个孩子，说道：“多么好的孩子，老师为你们感到高兴。”他又看看刘校长，看看庞爷爷，平静地说：“还是让齐力跟我走吧，正好和我们家的刘畅在一起，这样我的儿子也有伴了。”

刘校长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暂时先这样住下，然后我们再想解决的办法。”

“齐力，齐力。”我们几个大声地叫着。

齐力抬头看着杨老师，眼里流着泪水。

“不哭，孩子，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啊。”杨老师说着就把齐力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