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84

高考前的日子

很少说话，更不会大笑

一股力量，一股气抵在体内

好像一张嘴，就会泄漏

没有人给我压力

压力是我强加给自己的

——我必须考上大学

那时还没见过大学

（偶尔路过，并未进入

想象有门卫把守，就像附近那些兵工厂）

也不知道我的大学在哪里

大学，只存在于书本

却像是天堂

一个光明璀璨的抽象概念

成为我的信仰

支撑我努力三年，或更长

很少说话

却在日记里说了很多

激励自己，大学是唯一的出路

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只知道，毕业会分配工作

不再是家里的负担

可以布衣素食

一段经典反复琢磨，烂熟于心

每张草稿正反面写字

手指在桌面拼写单词

一道立体几何题想着入睡，想着醒来

放学路上不会为花草蝶萤停步

更神圣的事在等待

那是数字，公式，图像构建的圣殿

我必进入，必有人

为我佩戴桂冠

估完分，相信能考上

报了唯一的志愿，还是不安

日夜期盼

表面平静，内心涌动

每天整理，清扫，擦洗

一天，两天，三天……

在汗水里祈祷，流下虔诚的眼泪

好像考大学真的可以是一种信仰

我的默祷真的可以被听见

大学，曾是多么遥远的梦

四年，恍如梦中的行走

2024.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