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凛冬将至》
(2024-12-14 1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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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凛冬将至》
上个月,就是去年12月10日,刘荒田先生新书阅读分享会上,手机微信发来一张刚才发言时的照片。可以看出大致是从正前方拍摄。黄倩娜,似曾相识的名字,却又忘了是什么时候加的微信。她说就坐在刘老师后面。我朝右前方望过去,是有几位女士,但不确定是哪一位。会议结束她走过来,娇小素雅,正是艾云在序文所描述的“民国女生”的模样。说送我一册她的书。我接了,谢过。待她走回座位,才仔细看书名,是《凛冬将至》。还带着塑封。想让她签个名,却发现座位空了。刘荒田先生周围聚集了好多人。
回来一个月通读手上八本刘荒田老师的文集,写了三十七篇读后感。又完成另外两篇约稿。才真正开始读倩娜。
虽然在台山三十多年,我大多待在学校,教学之余写作,翻译,少出门。
如果说我对台山的了解很多来自刘荒田先生的文字。那么认识江门的应该是来自倩娜了。《陈皮香》,《花之魂 草之灵》,《戴爱莲先生二三事》,《花落崖前泣杜鹃》等都让我更接近这里的风物,人文和历史。
我读了两遍的《墟顶掀开的时光书》——作者从听说墟顶 ,到穿越,到离开。然后偶然读到墟顶,再次走进它。视角的转换——“它记得那个年轻女子的身影落在墟顶午后的阳光里,她的表情交集着好奇,茫然和某种不懈,她的脚步带着由于,尔后匆匆。自然,它也一定看见,这女子,这些年间,四处行旅……内心深处有些什么正隐秘地生长这,牵系她不时回望。”“墟顶等待我多年,以一个合适的契机,不动声色地唤醒那个在 它身边多年,却只懂得念叨诗和远方的女子。”
重新探秘新市庙的“斑驳”,余庆里“遗世独立的贵族气质”,永安当铺对面没有招牌的加工厂,琴婆,梁伯,苏伯,蛋姑“温情朴实的相逢”。
最后一节,作者说“在一些雨天,我会因为想念,不由自主地投入它的怀抱。”——
必须有雨,才有今夕界限朦胧的恰到好处,才有屋檐的滴水,才有更鲜嫩晶亮的青苔,才有雨后清凉寂静的沉浸——在经历无数寒暑枯荣的老榕树下的回忆……
作者希望墟顶保持这份略嫌黯淡的清静,还是呈现前朝的繁华呢?如若再现车水马龙,还能否倾听青草的 “窃窃私语”?
倩娜,这个清秀的南国女子,她温婉隽永的散文集为何要取这个书名。在从未下过雪的江门,我想这凛冽来她想象的人生的冬天。阅读内文,得到进一步验证——《凛冬将至》也是第二篇散文的标题。“渐入人生的初秋,我需要看见,并有勇气说出。说出,并且面对。”写婆婆,写母亲——“母亲的死亡如同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雪覆盖在我心上,久久不能融化。”写丽姐和她的妹妹,文章最后一句“那些深秋尚存的花果将面临严峻的考验”。(封三也摘录了这句)
也许我们的身体只经历四季,但是心灵会经过无数次季节的轮回。
凛冽是我从小熟悉,但渐渐变得恐惧的。因为栖居岭南三十三年,竟无一次是冬天回哈尔滨。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在逃避。三十三个凛冬,我逃避的不是零下三十度,而是年轻的脚印被覆盖的茫然的自己。
阅读倩娜,感觉她时而切近清朗,时而又遥远迷蒙。
她说“我想,前世,我也许是一名浪人吧,不然,今生,怎么会如此痴迷于在路上?”
我曾经写过,“我想象自己一定是游牧民族的后裔,有青草有流水的地方都可能是我的家”
很小时候被问到梦想,我说“我想要周游世界”。
西藏:我1987年,她1998年;印度:她 2010年的印度,我2019年。无论谁早到几日或晚到几年,都不会掩盖彼此的足迹。它们已经成为变成时光的拓片。
也许我们转过同一排经纶,走过同一个玛尼堆,听过同样的诵经声,抚摸过同一棵胡杨,凝视过大昭寺前同一个磕长头的背影,甘丹寺山下为我端上酥油茶的藏民也向她张开温暖的手臂……
我们都一次又一次踏上朝圣之旅, 并且 “在途中与自己相遇”,都感受到“灵魂呈现的宁静祥和”。
在这样的阅读和对照中,倩娜的样子,时而清亮,时而迷蒙。如同我自己在时间的光与影中。
《亲爱的物质》——是关于超市的体验。购物车“前赴后继,不断地被退走有不断地补充。你推动了它,你便接受了物的暗示。”把人和购物车的联结和互动写得传神。
“诚然,置身于这样一个庞大的购物场,人有时是会禁不住瞬间的迷失”。火腿肠和面包表示有力的证明。由此,作者悟到“我的生活其实不需要火腿肠和面包,至少不需要那么多的面包。”这也引起我们的反思,极简主义的生活才能回归身心安适的状态。
然后作者说“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在物质中穿行”——她已经学会欣赏商品呈现的形态。
我不爱逛街,超市一年进不了一两次。我更熟悉的是菜市场。因为我喜欢果蔬散漫自由的状态,而不是被捆绑被塑封,甚至多层包裹并排列进包装箱里。在堆成小山的食材中穿行,的确有一种富足感,物质也被赋予精神气质,有了人格,有了表情,仿佛豆腐在纱布下酣睡,茶树菇在眨眼,番茄在微笑,明虾在耳语……
不论是超市,还是农贸市场,都可以是世界的一个缩影,都可以投射出人性。
越是庸常的话题,越考验书写者的境界和功力。所以我会喜欢这篇大多读者可能不轻易掠过的小文。
后记标题《在语言的囚禁与自由之中》,别有意味。语言终究是有边界的,但是灵魂渴望自由不羁,选择了写作就是甘愿做文字的囚徒,自我的囚徒,戴着镣铐起舞,以有涯创造无限。
2024.1.14 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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