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这个午后与历史无关》之《“等待”是个什么玩意》

七本散文集。好几个让人意外的不像题目的题目，比如《太太属于何种“体裁”》《弄脏自己的手》《人是路走出来的》《怎样“谋杀”四个小时》《择“差录”用》等。这篇则听起来有点儿调侃。

我用听起来，因为题目真是很口语化的表达。

但内容绝对严肃。作者在汽车修理店等待的七个小时，看了人生百态，看了人性的多面，分析了等待的四个阶段——泰然，相持，忘却，焦虑。分别以闲逛，吃饭，站着——不等而等的状态，还有反复询问和疾走——困兽状度过。

各种状态不乏精妙的比喻和描写:

把等待拆卸开来，做一番研究——拆卸，正契合修理厂的氛围。师父拆卸车辆，作者拆卸词语。        

我就这般站着，有如流水中的礁石，人生在我面前缓缓流淌——多么像孔子“逝者如斯夫”的感叹。

坐了20年牢的假释犯，刚刚走出监狱大门时，心情和我相仿吧？——即使没有坐牢经历，总可以重温一下疫情隔离放开时的感觉。

秘书绕路走开，老板同情地笑着——仿佛气压达到极点，随时会爆炸的气球。

此刻，作者不能再回到满足了眼睛和胃口的由对峙而忘却。大概也无心把等待艺术化“一切艺术的作用，均在移情；等待也是。”因为已经无情可移。也顾不上“切割目的和手段”的潇洒了。

戏剧性的高潮在结尾。作者盘算着“怎样和老伙计诀别”，“天一下子黑下来”把天色拉进来渲染绝望的心情。

“突然，街上闪出一丛浅蓝色的火焰，是我的车子！”“7个小时的等待戛然而止。”

我们也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这篇散文把等待写到哲学层次，几乎融合了儒释道三重境界。

可以说，日常经历好写，因为是真实体验。但又不好写，弄不好就沦落为流水账。能像刘荒田先生这样信手拈来地把自己每天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写得出神入化实在难得。

万一将来我们也不得不陷入等待，就想想这篇散文，应该会好过很多。并且会在心里默默感谢刘荒田先生。

2023.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