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晓看果岭红湿处

      （4）飞羽飘荡业巡中

 

【本节内容提要】她在一层硬壳外面包装了五颜六色的羽毛，跟男人打情骂俏，却不愿付出真心，似乎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她看上的男人。

 

晚上，上海下了一场大雨。

到了清晨，雨终于停了。小鱼住在球会酒店，起床后拉开窗帘，推开了一扇窗户，正好能够看到整个球场。一阵浓烈的芬芳扑鼻而来。小鱼惊喜不已，低头看去。离窗户最近的乃是15号洞果岭，伸延的球道两侧有不少桂树。一树粉红的桂花正在怒放，夹在更多的白色桂花中，更加醒目。这浓烈的芬芳，正是最能醉人心扉的桂花香。

 

在中国，桂花恐怕是最唯美的花儿了，不仅是因为它芳香远沁，而且与最美的月宫连接在一起。唯美的神话，带给这朴实的小花神秘的色彩。

也许，小鱼跟这桂花很类似吧，看似无华，却有沁人心脾的绝代芳华，非用心品味才能察觉。她也最喜欢桂花，在老家的庭院里，就有一颗桂树，每当八月，满院馥郁芬芳。她呼吸着桂花香长大，深深眷恋着梦幻般的缘分。

她凝视了许久，深深吸着这无尽的芬芳，才关上窗户，洗刷换衣服化妆，走出了房间。

 

最后一轮决赛了，黄浦江畔，CHX高尔夫业余锦标赛上演一幕精彩的决斗。男子最后一组出发的正是昨天领先的赵天明和并列第二的范大伟、刘顺连。领先组的选手差距都很小，却领先紧随组一大截，注定今天的一场龙争虎斗只在领先组中进行……

女子领先者则依然是卫冕冠军白小雪，跟男子领先者组不同，已经单独领先了4杆，可谓是一枝独秀。这名女子似乎是女子业余赛场上的霸主，所参加的比赛，很少输。幸好，她选择赛事很挑剔，一年也就参加四五场，否则，哪还有别的业余女子选手的“活路”？

 

男子领先组出发之际，球场草地上依然湿湿的沾着水珠。阳光照耀，风轻云淡。球道和果岭速度很慢，对球手们来说是一个大好时机。不过，如果判断不准，也要吃大亏，如果开球不准，进入长草，也相对麻烦。小球有时会沾上泥土，湿湿的也会干扰方向和精准度。

前3洞，领先组3名男士都得以保帕，4号洞，刘顺连发动了勇猛的攻势，却效果不佳，反而第二杆出现状况，将小球送进了沙坑；一个P杆救球，两推进洞，吞下了一个柏忌，掉了一杆。3人成了一二三前后相连。

 

在这3名球手中，刘顺连最年轻，也最有冲劲，进攻失败，并没有让他退缩，5号洞继续进攻，挥舞着1号木、3号木猛打猛冲，还真出了成绩，捉到一只小鸟。赵天明则在这一个长距离球洞出了一点失误，吞下柏忌，顷刻间，三人到了并列领先位置。6号洞，3人同时保帕；7号洞，范大伟出现失误，开球进了长草，吞下1个柏忌。8号洞赵天明抓到小鸟，三人又成了前后相连。9号洞，刘顺连再吞一个柏忌。赵天明已经领先两杆。

转场后，范大伟开出了一杆精妙好球，第二杆攻上果岭，离旗杆只有4英尺，没有错过这只小鸟。赵天明运气不佳，第一杆开出后，小球落地沾了泥点，却没有发现，第二杆小球飞行受到影响，进了沙坑，一切两推吞下柏忌，掉了一杆，跟范大伟成了并列领先。

 

11号洞，3人都保帕。12号洞，是178码的Par3洞，刘顺连一杆漂亮的挥杆直攻旗杆，停球在了离旗杆3英尺的位置，成了一个死鸟。赵范二人都上了果岭，但离旗杆在12英尺之外，两推保帕。刘顺连拿下小鸟推，三人又成了并列领先。

13号洞，3人同时保帕。14号洞是个588码的长五杆洞，3人发挥不错，却还是都与小鸟擦肩而过。

 

莎莎今天一直跟小鱼在一起跟场报道，不时跟小鱼聊几句。3位选手你争我夺的交替上升，让她看到手心出汗，比小鱼要紧张得多，甚至比场上3为选手还紧张。

“小鱼，你看，他们谁获胜的几率更大一些？”看到3位选手都在15号洞保帕后走向前，莎莎忍不住问小鱼。

小鱼摇摇头，“很难说，3人各有优势，已经有3洞齐头并进，如今，就看最后谁能顶住压力了。相对来说，赵天明的经验更为丰富，看来胜率会稍大一些。”

 

莎莎不认同小鱼的话，“现在球道和果岭很软，速度慢，适合于进攻型的打法。刘大哥年轻力壮，敢打敢拼，我看他的胜算更大一分。”

小鱼盯着看了她一眼，明白了这其实是她内心的渴望。她似乎真是对刘顺连一见倾心，所以企盼着他能赢。“莎莎，被丘比特的神箭射中了吧？不过，假如这场比赛他输了，你会更有机会呢？男人在意气风发的时候最难征服，但在失意之际，可需要有一颗温柔的心好好安抚呢！”小鱼笑眯眯的看着前同事。

“嗯，也是啊，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赢。”莎莎的神情有些痴迷。

“噢，女人！”小鱼叹息一声，又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聪明的女人都会变得太傻！”

 

时值正未，昨夜骤雨带来的清凉渐渐消失，炽热的阳光，显示其秋老虎的威猛，挟着一点儿地面水汽蒸发的热浪，蒸得人全身汗黏黏的十分难受。已经到了15号洞了，浓浓的桂花香也随着热浪扑面而来，总算给在烈日下焦渴的人带来阵阵温馨的情怀。

莎莎显然陶醉在花香里了，挥手扇动几下，并没有扇出一丝风，却能带动浓浓桂花香在鼻子周围流动，更加醉人。她有些像酒醉一般，脸上红扑扑的，与粉红、柔白的点点桂花相互映衬，真可称得上是人间美景。

 

赵天明朝前眺望了一下，插上球T。刘顺连向她们看了过来，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这个年轻的老板，论长相和气质，都颇有魅力，跟英挺老成的范大伟相比，是另一种吸引力，对女人很有吸引力。小鱼听说了，他很有背景，十六七岁就在生意场上厮混，是一个颇为叛逆的孩子。二十出头，他的生意开始成规模，创立了恒信绿原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倒腾几年后，就推动公司上市了，成立了恒信绿原集团，作为上市公司的控股公司，旗下逐渐设立了数十家全资子公司，也有一家公司做地产，乃恒星绿原地产，专做高端楼盘和别墅，资产似乎比白手起家的范大伟更多。

 

小鱼聪慧玲珑，阅人阅世多矣，自是能感受到他看她的异样目光。但她不会对他有任何感觉，即使有感觉也会将之抛开，不仅是因为自己全部生活重心都在女儿身上，也因为明白这样的人跟自己并非同一个世界之人，也是绝不可心动之人。她已经不是怀春少女，注重的是真实的心灵感受，能够充分理解那一句诗：商人重利轻别离。

莎莎看到刘顺连的目光和笑容，笑若春花，伸出手在胸前柔媚的轻挥，给了一个最娇媚的回应，心里甜得像是喝了蜜。

 

她已经27岁，工作已满5年，也到了该考虑自己终身大事的时候了。其实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在跳槽到高球星空前，她就谈了好几个男朋友，其中有一个是个富二代，长得颇为帅气，很会哄女人，经常哄得她心花怒放。这是她最投入的一次，期待着能跟他结婚。但是，他并不愿意跟她结婚，对她的暗示也置若惘然。

有一次，她从一个商场里出来，忽然发现他搂着一个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钻上他的大奔，心中一阵酸一阵恼，急忙上车，却未能跟上。第二天，她见到他，看到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没有声张。她想证实一件事情，结局却是凄凉不已。

终于有一次，她在一家宾馆里将他们捉奸在床，愤怒的要发狂，一记耳光打得那个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的年轻女孩嘴角溢血，再一记耳光甩向男友的时候，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她大哭大闹，他却说她疯了，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跟那个女孩匆忙穿上衣服，相互搂着走了。最让她感受到爱情之浪漫的一次恋情，就这么终结了。从此，她像是锁闭了自己的心门，不久后离开了原来的单位，应聘到了高球星空。

 

在这家大单位中，她在一层硬壳外面包装了五颜六色的羽毛，跟男人打情骂俏，却不愿付出真心，似乎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她看上的男人。有许多帅哥才子还是蛮喜欢她的，不但是因为她如花的美貌和模特一般的魔鬼身材，还因为她颇有才情，会几曲或柔媚或火辣的舞蹈，在公司的年会上充当主持颇有声色。

就着这一年多时间里，还曾经有几个年轻的老板追求她。不过，她不是嫌弃个儿太矮，就是觉得相貌过于恐龙，跟他们出去喝喝咖啡品品茶、逛逛商场旅旅游都没问题，谈感情则全免，到了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跟其说拜拜。她的标准首先是外形要帅气，个儿至少要有一米八，其次就是要有房有车。当然，房子和车子必须要符合一定的标准，比如，房子至少有个150平方米，车子至少是个A6或X3。

 

刘顺连超越了她心中所有标准很多，典型的单身大款，多情帅哥，说话也很有味道。

她今天妆扮颇花了一番心思，粉若桃花的高尔夫T恤，洁白的高尔夫短裙，露出了美丽修长的一双腿，光脚穿了一双粉色高尔夫球鞋，发型经过了精心修饰，支着一副古琦的粉色太阳镜，淡淡的妆容，红扑扑的脸蛋儿，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的清纯小姑娘。她想，应该足够吸引刘顺连的注意力了。

 

刘顺连的眼光却并不是投向她，除了偶尔的欣赏，大部分时刻是想用眼神跟小鱼说话。小鱼能够看懂他眼神里的含义，却装作不懂，反而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范大伟和赵天明，摄影对象也更多是这俩人。她希望刘顺连能够明白，她对他毫无兴趣，不要浪费他的表情。

但是，她没料到，范大伟看着她的目光也有了爱慕的含义，当她给了他更多瞩目，则让他有了一种错觉，还以为她对他有了某种特殊的感觉。他为这种感觉感到一丝丝的兴奋，被冲击得有些产生一阵阵幸福的眩晕。这直接反映到了他的击球上，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兴奋剂，精神越来越振奋，进攻的力度明显加大了。

 

果岭比出发时变硬了许多，也快速了许多。

赵天明第2杆落点不是特别好，将将上了果岭，离旗杆还有20英尺的距离。刘顺连的进攻在更快的果岭上显得有些过头，15号洞第2杆攻向旗杆，却越过了旗杆，落到了旗杆后面，一阵快速滚动，滚到了果岭后方的长草中。范大伟本来的力量稍小，毕竟年纪大了七八岁，此时进攻却恰到好处，第2杆攻向旗杆，小球在果岭边缘落地，却滚向了旗杆，直到离旗杆5英尺处才停下。

 

刘顺连长草救球，一个挖起杆切球，真是运气，小球直奔旗杆而来，啪的一声落地后，一阵滚动，停在了离洞口大约半英尺的距离，如果力度稍稍大一点，这个切杆就进洞了。赵天明一推不进，第二推6英尺，推进了。随即，范大伟推进了小鸟，刘顺利轻轻推进那个幸运的保帕。4洞来，首次有了一个人领先。

还只剩下3洞了，刘顺连依然充满信心，赵天明则似乎有点体力透支，范大伟则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16号洞，刘顺连率先开球，一杆攻向果岭。这一洞算是他的幸运洞吧，留下了一个6英尺的小鸟推。赵天明开球也上了果岭，但是距离还是稍短了一点儿，离旗杆还有12英尺，要推进小鸟很不容易。范大伟则要跟好朋友全力争夺了，这一杆准备了好久才开了出去，还好，大概8英尺，小鸟的希望有50%。

赵天明率先推球，12英尺的推杆真是难度很大，没有足够的运气，基本进洞没戏。果然，小球在洞口右侧半英尺处越来了过去，又留下了6英尺。范大伟却似有了神来之笔，稳稳一推，小球滚动着，接近了球洞，在洞口划了半圈，进了。他捉到二连鸟，真是很爽！

 

赵天明的6英尺第二推进了，已经落后了两杆，基本都没戏了。刘顺连大为紧张，来来回回看线，做足了准备工作。范大伟站在果岭边，双手拄着推杆，意态闲适，微微笑着看着小鱼。小鱼觉得他这个姿态颇有味道，举起相机拍了下来，举手示意他别动，又用手机拍了一幅，当即给菲儿传送了过去。范大伟没有明白她是给他老婆传送照片，再一次会错意，心里那一丝丝的萌动似乎要凝聚起来。

刘顺连屏息凝神，对准小球一推。小球缓缓越过一个小坡度，渐进加速，向球洞滚去。所有人都特别紧张，那一刻似乎空气都已经凝滞。他这一推进洞，竞争还会在他跟范大伟之间激烈上演，否则，基本就没有多大戏唱了。老天就是不会给一个令人十分满意的结局，小球停在了洞口，晃晃悠悠的就是不进洞，晃了半晌，停了下来，终究是不能进去了。刘顺连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将小球轻磕进洞，率先走向了17号洞Tee台。

这个结果，所有看着的人，恐怕只有范大伟才感到很愉悦。

 

刘顺连并不甘心，继续猛打猛冲，这一洞，第二杆攻上了果岭，又留下了一个6英尺的小鸟推。莎莎给他的镜头最多，此时，摄像机紧紧的对准他，追踪他的球的飞行线路。

赵天明保帕，范大伟第2杆打坏了，第3杆救上果岭，第4杆，7英尺的保帕推，没有了上一洞运气，差一点没进，再推吞下柏忌。

这一下，不仅是刘顺连看到了希望，赵天明也看到了希望。

 

刘顺连精神好振奋，又一次来来回回看线，随之，站在小球边坚定的一推。啊，球进了！

莎莎的摄像机镜头一直对准这个球，随着小球进洞，一声娇脆的欢呼，似乎是自己获得了一次赢球的机会，甚至，比自己赢得一个机会还要兴奋。

刘顺连跟范大伟又一次来到了并列，领先了赵天明一杆。也许是出于礼貌吧，或者是想显露他绅士的范儿，冲莎莎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做了一个OK的姿势。

 

莎莎嫣然一笑，给了一个妩媚的回应。

小鱼也拍下了这个瞬间的镜头，看到这两人的表情，心里有一丝叹息：既是因为不明白现在男人的心理，也是有点替莎莎担忧。

刘顺连却一直留意她的神色，看到她的表情，还以为她有了一点醋意呢，禁不住心中有些得意，神采飞扬的向前走去。

观众和记者们也随着向前，到了18号洞Tee台。

 

最后一洞了，赵天明开球，真是有些不幸，小球飞进了长草，本来已经落后了1杆的局势变得更为不利，眼看就丧失了机会。

冠军的争夺，眼看就只在刘顺连范大伟两个好朋友之间展开了——如果这两人击球都不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