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下的试题设计

    为了更有效地考查学生的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新修订的《普通高中思想政治课程标准》提出了学科任务导向型的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在考试命题中如何落实好这一命题框架、以真正有效地考查学生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对广大教师而言还是一个新课题。本文拟对此谈些粗浅的看法，请广大同仁批评指正。

一、模型建构：学科任务导向型的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

思想政治新课标提出了制定学科任务导向型的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建议：“以学科任务导向为标志，由关键行为表现、学科任务、评价情境和学科内容等四个基本维度构成，目的在于有效测试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的真实发展水平。”^[1]49“能够有效测试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的试题，必定是指向核心素养及其关键行为表现，实现学科任务、评价情境、学科内容三者有机融合的试题。”^[1]50这一命题框架揭示了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与学科任务、评价情境、学科内容之间的内在关系，可简要图示如下：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A2jXpwCBRxzibTkUuSibGa0k8hjr8TwicWpA7AxeXTZovGTibgj0RLmJM8T5bhq0dhwmA2rqE7OlU0wDV9qTJ1WaDw/640?wx_fmt=jpeg&tp=webp&wxfrom=5&wx_lazy=1

其中，“关键行为表现”是学生在特定的评价情境中运用学科内容执行学科任务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从某种角度看，是学生内在学科核心素养的外显。这些学生外在的关键行为表现，为推断和评价学生内在的学科核心素养及其发展水平提供了依据和基础。就纸笔测试而言，学生的关键行为表现主要展现在他的解题过程及其最终形成的答案中。

“学科任务”是将人的内在学科核心素养外显为可观测行为表现的媒介，因为“核心素养作为人的内在品质和能力，不可直接观测和度量，但它会通过各种具体任务的执行，外显为行为表现特征，从而借助这些行为表现评价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1]48这也正是新课标在命题框架中特别强调学科任务导向的原因所在。思想政治新课标界定了描述与分类、解释与论证、预测与选择，辨析与评价等四种基本的学科任务类别。

“评价情境”是运用学科内容、执行学科任务、展现学生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的平台。“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就是看学生能否运用学科内容应对各种复杂社会生活情境的问题和挑战。学科内容也只有与具体的问题情境相融合，才能体现出它的素养意义，反映学生真实的价值观念、品格和能力”^[1]48。因此，试题创设的评价情境，必须让学生愿意或者必须真实地展现自己的素养发展水平。

“学科内容”是印证与考查学生学科核心素养水平的依托。离开了学科内容的运用，自然考查不了学生的学科核心素养；零散的、碎片化的学科知识和技能的考查，也不能很好地体现学生的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命题要有效地引发学生在测试中的预期的行为表现，就必须根据学科内容之间的内在关联，按照课程内容要求与学业质量标准，梳理相关学科的基本概念、基本原理、基本方法，明确它们之间的内在结构，据此确定学科内容的考查范围和形式”^[1]50。

二、案例分析：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下的试题设计

基于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的四个基本维度，要设计能够有效考查学生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的试题，必须围绕选择学科任务、优化评价情境、明确学科内容，最后指向核心素养及其关键行为表现。现以2018年4月浙江省普通高校招生选考科目考试思想政治第37题为例，作些具体分析。

为便于分析，先把题目抄录于下：

随着全面小康社会的来临，我国城乡居民对优质粮食的需求迅速增长；由于优质粮食生产销售等方面的诸多困难，粮食供给一直存在优质品比率低的结构性问题。由此导致优质粮食价格上涨。基于此，我国从2017年开始实施“优质粮食工程”，通过中央财政投入，鼓励各级地方政府配套，支持优良品种开发、制定质量认定标准、畅通销售渠道、重点支持一批产粮大县、建立质量安全检验监测体系、产后服务体系等，提高优质粮食产品比率，为耕者谋利、为食者造福。

结合材料，运用《经济生活》中的相关知识，回答下列问题:

（1）从“影响价格的因素”的角度，说明优质粮食价格走高的原因。（3分）

（2）运用“国家财政”的相关知识，说明我国财政支持“优质粮食工程”对资源配置的意义。（5分）

【答案】（1）供求影响价格，当商品供不应求时价格就会上涨。目前我国优质粮食有效供给不足，而城乡居民需求增多，导致优质粮食价格走高。

（2）国家财政具有促进资源合理配置的作用。中央财政投入、鼓励各级地方政府配套，有利于弥补优质粮食生产所需资金的不足；财政支持优良品种开发、畅通销售渠道等引导各种资源向优质粮食生产集中，有利于促进农业生产资源的合理配置。

首先是选择学科任务。

思想政治学科的四项基本任务是描述与分类、解释与论证、预测与选择，辨析与评价。陈友芳、朱明光认为，学科任务中的描述与分类回答的是“是什么”问题，解释与论证回答的是“为什么”问题，预测与选择则回答“怎样做”问题，而辨析与评价则告诉我们“应该怎样做”^[2]。就学科任务看，本题第1问说明优质粮食价格走高的原因，主要属于“解释与论证”类，要求学生调用影响价格的相关因素的知识，结合材料从供、求两个方面解释和论证价格走高的原因。第2问说明我国财政支持“优质粮食工程”对资源配置的意义，则主要属于“辨析与评价”类，要求学生运用财政的相关知识对实施这一工程的作用做出评价。这背后其实都潜藏着命题者对学生行为表现的预期。

当然，如果命题者对学生行为表现预期发生变化，那么，在选择具体学科任务时也应作出相应的调整。例如针对第1问，命题者如果想考查学生对优质粮食价格上升带来的影响的认识，则可把问题变换成“从‘价格变动的影响’的角度，说明优质粮食价格走高可能带来的影响”，则此题的学科任务就由“解释与论证”变成“预测与选择”和“辨析和评价”了。就“预测”来说：一方面是对优质粮供应趋势的预测，另一方面则是对需求变化的预测。就“辨析”来说，主要表现在价格走高对需求变化的影响上：长远来看，对满足需求是有利的，但从短期来看，则明显会对相对低收入者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

其次是优化评价情境。

“考查学生的核心素养发展水平，需要以具体的真实情境作为执行特定任务和运用学科内容的背景与依托”^[1]48，优化评价情境对试题质量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情境结构特别是其内在逻辑的优化更是重中之重。仔细分析，不难看出本题情境分为前后递进的两个层次：第一层次是提出“优质粮食价格上涨”这一问题，里边又包含供给和需求两个横向并列的方面。本题的第一个设问正是以此为依托的。第二层次是提出应对这一问题的对策，里边包含纵向递进的两个小层次：首先是中央财政投入和地方政府资金配套；然后是各种具体措施的跟进。本题的第二问正是以此为依托的。学生若离开对试题情境的全面分析和准确把握，在考试中即使答再多的内容，也只能说明其死记硬背的能力很强，而不能表明其学科素养水平很高。只有这种依托评价情境的学科任务，才能有效考查学生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实际能力、才能真正展现其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

评价情境除了结构和逻辑优化之外，还存在着复杂程度的差异。一般而言，评价情境越复杂，选择学科任务的自由度会越大，确定学科内容的范围也可更广泛，对学生的素养要求也就越高。本题的优质粮食价格上涨及相应的对策，都是就我国范围而言的，如果在试题情境“由此导致优质粮食价格上涨”之后，再增添“普遍高于国际市场同类商品价格”这一信息，把我国的粮食问题放在国际市场的大背景下，那么无论是学科任务，还是所涉及的学科内容以及对学生行为表现的预期，都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化。

再次是明确学科内容。

就试题命制而言，明确学科内容首先要从微观上明确“考什么”的问题，也就是要明确学科内容的范围和形式。如本题的第2问，对学科内容有两重限制：第一重是明的限制，即“国家财政”；第二重是暗的限制，即“对资源配置”。如果没有第二重“对资源配置”这一限制，本题的学科内容范围就会放大。假如本题更进一步，把“国家财政”这一限定也取消，那么就变成一个相对开放性的试题。为更好地评价学生的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学业水平考试应该有一定数量的开放性试题，“既要有答案唯一的试题，又要有答案开放的试题”^[1]51。

明确学科内容还要从宏观上明确学科内容与评价情境、学科任务的关系。本题的第1问，与“说明优质粮价格走高的原因”这一学科任务相对应的学科内容是“影响价格的因素”。但如前所述，把此题的学科任务变换成“说明优质粮食价格走高可能带来的影响”，那么从小的范围看可考查“价格变动的影响”这一学科内容；但从更大的范围看，则除了“为耕者谋利、为食者造福”外，还要考虑到对稳定粮价进而稳定粮食市场、优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而推进粮食生产的转型升级等问题，那就远远超出“价格变动的影响”这一学科内容的限制了。

最后是指向核心素养及其关键行为表现。

先看关键行为表现。要从纸笔测试的学业水平考试中考察学生的关键行为表现，实在是非常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学生的答题情况还是会透露出学生平时以及考试过程中的行为表现的：如学生调用的知识不对，则可能是学生平时学习中对“影响价格的因素”和“国家财政”的相关知识掌握不到位；如学生只写课本知识而没有结合材料，则可能是学生没有阅读试题情境并从中获取有效信息的习惯和能力；如果学生在答题中基本知识和试题情境的结合呈现“两张皮”的现象，则可推断该学生可能分析能力和文字表达能力存在缺陷，等等。这些行为表现可能是零散的，不引人注意的，但其背后反映的恰恰就是学生的学科素养发展水平。

再看学科核心素养。学业水平考试坚持以学生的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为考查对象，这也是学科任务、评价情境、学科内容三者有机融合的指向所在。本题的第1问，要求学生从供、求两个方面分析优质粮食价格上涨的原因，考查学生能否全面地看问题，其命题指向的是学生的科学精神这一核心素养。本题的第2问，要求学生运用相关知识说明我国财政支持“优质粮食工程”对资源配置的意义，考查的是学生对财政的作用特别是其对促进资源合理配置的作用的认识，指向的主要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政治认同核心素养。

三、实践反思：命题框架下试题设计的亮点和难点

与传统意义上的命题测试相比，学科任务导向型的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下的试题命制，在考查学生的知识和能力的同时，更关注其在执行任务中所表现出来的行为特征，以及其所表征的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这应该是思想政治新课标这一命题框架下试题设计的最大意义与亮点所在。

但这一命题框架要为一线教师所接受并在实践中转化为自己的命题实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这个过程中，还存在着诸多难题。最主要的有三个方面：

一是关于学科核心素养与学科任务、评价情境、学科内容之间关系把握。“准确把握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与任务、情境、学科内容之间的关系，是依据学业质量标准测试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的前提”^[1]49。但问题是，从广度上看，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的行为表现与学科任务类型并非一一对应关系，同一项任务的完成可以反映不同的学科核心素养，同一个学科核心素养也可以反映在执行不同的学科任务过程中；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的行为表现与评价情境、学科内容之间也存在类似的问题。从深度上看，因为任务的难度、情境的复杂度和学科内容的深度和广度不同，同一任务类型的完成所展现的学科核心素养水平也可能是不同的。因此，要在任务、情境和学科内容的有机融合中把握学生所展现的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绝不是一个一蹴而就、可直接操作的简单问题。

二是关于学生关键行为表现指标体系的构建。学生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的评价需要借助于学生在执行具体任务中的关键行为表现，因此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强调要“构建评价学科核心素养发展水平的行为表现指标体系”。从传统的试题命制及答案组织看，尽管也能从答案中去推测和揣摩学生在学习和考试过程中的行为表现，但很难有明确的指标，更谈不上形成体系。从课程改革的角度看，新课标研制了学业质量标准，也对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作出了四级水平的划分，但这都是宏观上的、针对整个思想政治课程而言的，是相关专家进行大量调研、科学论证的结果；而学业水平考试命题框架下的学生行为表现指标体系相对而言则是一个微观上的、针对命题测试的指标体系，尚处在一个“建议”的阶段，需要相关专家的系统研究和理论构建，也需要一线教师在命题过程中去探索实践、总结完善。

三是关于试题答案编制的改进。传统的试题命制在编制答案时，更多关注知识的运用和学生思维过程的呈现，也即重点在知识的点上。这样命题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不能真正有效区分学生的素养水平：分数相同的两份答案所展现的学生学科素养可能存在很大的差异。因此，学业水平考试要真正指向学生的学科核心素养及其关键行为表现，试题答案组织的改进势在必行。高考上海政治卷在这方面较早开始了的探索，如2015年高考上海卷的主观题答案除了“答案示例”外，还配有“评分量表”，对每一个评分项按不同的水平等级作出“等级描述”和“分数解释”，最后获得“评价结论”：即对每一评分项按不同的等级进行赋分。近两年的北市高考文综卷中的政治试题也作了类似的探索，如2017年北京文综卷38题第3问的答案组织也分成了“评分量表”和“参考答案示例”两部分，其中评分量表把答案分成了四个等级水平，并对每个等级作出了具体的描述。这样的答案编制，把知识、能力的考查和学生的行为表现两个方面结合起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考试分数和学生学科素养的背离。但试题答案组织的这种改进，对教师而言无疑又是一种全新的挑战；同时对阅卷而言也会存在很多新的困难。因此，这样的改进要在日常的教学和评价中得以落实，显然也非易事。

参考文献：

[1]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制定．普通高中思想政治课程标准（2017年版）[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

[2]陈友芳，朱明光．核心素养本位的思想政治学科学业质量评价的策略与指标[J]．中国考试．201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