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想象  真挚情感

——屈大均《雷阳曲》之二赏析

叶春平

       天脚遥遥起半虹，涛声倏吼锦囊东。

天教铁飓吹郎转，愿得朝朝见破篷。

                         ——《雷阳曲》之二

屈大均广东番禺人，生于明清鼎革之际，一生坚持抗清斗争，是一名真正的爱国志士。他是明末清初著名的诗人、学者，他以诗名世，当时被称为诗坛“岭南三大家”之首。

屈大均曾在反清活动失败后为了避祸，开始远游各地，联络志士，交结天下名流，冀求恢复中华。大均一生跋涉山川，联络志士，冀求恢复中华。他远游各地，所到之处，用他的诗歌，表露出他忧国忧民的激情；当然，在屈诗中，也有不少属于是描写山水景物和民俗风情的诗。诗人往往用自己的笔，描绘出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塑造出崭新的艺术形象。

康熙十年四月，屈大均在妻子病逝之后，曾两次踏足粤西高、雷、廉诸郡，与当地做官的朋友聚会。诗人到粤西，特别留意观赏当地的自然景物以及人文景观，在游历雷阳之时，写下《雷阳曲》组诗九首，此为其二。

“雷阳”指雷山，位于广东雷州半岛中部。“阳”是古代地理用语，山南为阳。“雷阳”，就是雷山之南面，即雷州半岛之南端。这里三面临海，是渔民经常出海渔猎的地方。这首诗借飓风到来之前大海的奇特景致，表现热恋中的女子对情郎哥哥的思念之情。

诗歌首句“天脚遥遥起半虹”，意思是说：飓风将要来临，遥望大海，海天相连之处，出现半条彩霞般的虹。“天脚”，指天与海相连之处，即海平线的上空；“半虹”，即半条彩虹，这里指天脚的霞光；根据渔人经验，海平面出现霞光，就意味着飓风来临。

二句“涛声倏吼锦囊东”，就是说，锦囊东面的海上，转眼之间卷起巨浪，涛声怒吼。“倏”（shu），忽然；形容速度之快。“锦囊”，诗人自注是地名；据明万历年间《雷州府志》中的记载：“明雷州府属三县共设海安所、乐民所、海康所和锦囊所四个千户所城”。“锦囊”，是当时雷州半岛的地方名，应该在海边附近。

第三句“天教铁飓吹郎转”，诗歌是以女主人翁的身份，表示这是老天爷有意让特大飓风将出海的情郎哥哥吹了回来。这女主人翁是一位正在热恋的年轻女子，她见到情郎哥哥回来，心情是多么的欣喜啊！“教”，叫、让的意思。“铁飓”，诗人自注：“飓风大者，无坚不摧。”这里指象铁一样坚硬的特大飓风。

尾句“愿得朝朝见破篷”，这也是女主人翁的愿望，希望天天都能够看见天边出现“破篷”，这样，情郎哥哥就不用出海打鱼，可以天天与自己在一起了。“愿得”是但愿的意思；“朝朝”，就是天天；“破篷”，诗人自注：“雷州人每见天脚有晕若半虹，辄呼为‘破篷’，为飓风将至之候。”因为“破篷”一出现，飓风就要来临，情郎哥哥就无法出海打鱼了。

这是一首充满民歌风味的情诗。诗歌以热恋中的女子口吻，表达了自己对情郎的思念之意，从而反映大海边的青年男女之间的真挚恋情。诗歌不像一般的情诗那样，直接表达自己的爱意，而是用了一种奇特的表现手法，即大胆地利用“铁飓”将情郎吹转回来；希望天天看见海上强劲的台风的来临。可以说，女孩为了幸福爱情，为了实现对情郎的思念之意，实现天天与情郎在一起相聚的愿望，她真的不顾一切了！

从诗中，我们也感受到诗人浪漫情调。诗歌描写女主人翁希望海上的飓风将情郎吹转回来，甚至天天都看见海上强劲的台风的来临。这实际上是一种想像，通过这一想象，女孩之强烈情感、女孩之真挚爱情、女孩之真切思念充分表现出来了！

                     ————  2014年8月22日（修正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