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人

郭广华

夏侯杰爱算计，爱占便宜，自私自利，损人利己。

小时候，和小伙伴一块儿玩“跳房子”游戏。谁输了，便献出一块糖，不许后悔，不许赖账。夏侯杰输掉了，便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麻利地剥开糖纸一角，“咯吱——”，咬下一块，再迅速把糖包上，然后交给赢家。如此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后，赢家不依不允，夏侯杰便耍赖撒泼，小伙伴们竟拿他毫无办法，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上初中时的一个炎热午后，夏侯杰和一个叫郭嘉的同学在邻村玩耍，因为口渴难耐便偷人家的黄瓜。不料被人发现后紧追不舍，两人在前使出吃奶的劲儿疾跑。跑着跑着竟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面对高高的土墙，夏侯杰说：“郭嘉，你个头儿比我高出两公分，翻墙比我容易，我踩着你肩膀爬上墙头，然后我在墙头上拉你一把，这样咱俩都能溜之大吉，否则，兄弟我可就倒大霉了……”郭嘉连想都没想，蹲下身子就让夏侯杰踩了上去。郭嘉没想到的是，夏侯杰上了墙头一停也没停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郭嘉被追来的人好好修理了一番。

后来，夏侯杰步入了社会，依旧改不了爱算计、爱占便宜、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的毛病。

与人聚餐，每逢结账时，夏侯杰不是佯装大醉、不省人事，就是忘带钱夹、忘带现金；约人看电影，每逢买票时，他的自行车不是锁有问题，就是链条卡住了；市场买菜，临走总要捎带一棵小葱、一个土豆；上趟公厕，出门总要扯下几片卫生纸……

时间长了，周围的人都了解了夏侯杰的为人，便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也只能自认倒霉。正当大家对夏侯杰失望厌恶讨厌到极点时，夏侯杰却变了，变得大方了，大公无私了，出手阔绰了。

这一切都缘于他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

那天晚上子夜时分，醉醺醺的夏侯杰路过村外的一片小树林。突然，小树林里飘过一阵美丽的歌声，那歌声似山谷中的黄鹂，似枝头的画眉，婉转动听，悠扬悦耳。夏侯杰听得心旌摇荡，如醉如痴。他情不自禁地朝着声音走去。皎洁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一个迷人的背影，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说不尽的美丽，道不完的清雅。夏侯杰全身沸腾了、酥麻了：“这花好月圆、风清气朗之夜，岂不……”

夏侯杰蹑手蹑脚向那美妇走去，近了，更近了，还有十米，五米，三米……他的心狂跳起来：“可爱的美人胚子，你马上就是我的猎物了……”

突然，那美妇缓缓转过身来。

夏侯杰猛然清醒过来：“鬼呀——”他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耳边隐隐传来那美妇柔美的声音：“大哥，别跑啊，咱俩都是无脸人，说说话，解解闷……”

自此，夏侯杰逢人便讲：“老话说得好，人要脸，树要皮。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鬼都不许”。

（《作家荟》2023年12月2日）

（作者：郭广华    地址：山东省宁阳县第八中学    邮编：27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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