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红毛衣

郭广华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老陈，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努力张着，看起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大儿子立军俯身在老陈耳边说道：“爸，您老放心吧，昨天红头文件下来了，我已被正式任命为单位一把手，儿子成功了，您老脸上也有光了……”老陈的双眼却瞪得圆圆的，一眨也不眨。

二儿子立德屈身近前宽慰道：“爸，你孙子亮亮的录取通知书在网上查到了，清华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您老不用担心了……”老陈的双眼依旧瞪得像铜铃，丝毫不眨。

三儿子立仁躬身靠前提高嗓音说道：“爸，咱村的金水湖我竞标成功了，每年光养鱼一项就收入好几万呢，您老甭为我操心了……”老陈的双眼依然一眨不眨地瞪着。

老陈的呼吸越来越弱，但一直强撑着，不闭眼。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明白，老人这是心事未了啊！

正在这时，老陈的小女儿急匆匆赶来。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件有些褪色的红毛衣，在老陈眼前晃了晃，然后轻轻盖在了老陈的身上。

老陈的眼睛终于慢慢闭上了，嘴角竟然还露出一丝微笑……

那件红毛衣是五十年前老伴亲手为他编织的，老陈只在结婚那天穿过一次，此后一直珍藏着。

二十年前，老伴因病去世。老陈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把红毛衣拿出来，轻轻抚摸、喃喃自语，有时悲戚泪流，有时幸福微笑。近几年尤甚。

兄妹几人都见过老陈这种发痴的样子，也都劝过，但唯有小妹最懂。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此言不虚。

（《尧誉湖城文学》2023年4月8日）

（作者：郭广华    地址：山东省宁阳县第八中学    邮编：271409

邮箱：gghd163@163.com    电话：13854839563）

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z5b7tmqi0mYO6exhbat_i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