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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旬北京老太的“金街”拾荒生活

(2014-03-07 11:42:18)
标签:

北京

老太太

王府井

六部口

潘京

                                http://s9/mw690/003RKNmjzy6H7p2tARqd8&690

http://s5/mw690/003RKNmjzy6H7p55G7yc4&690

                                      
  潘京 /

         

            背已经驼得很厉害的王老太太蹒跚着穿过人流。虽然手上的编织袋和纸箱看上去并不很重,但她几乎是一路挣着,才捱到街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来。编织袋里装着她上午两个多小时的收获——26个空饮料瓶和两件商场送她的李宁牌运动服,至于塞着废纸和各种广告招贴的纸箱,则是一家珠宝店专门为她留的。

           这是在北京著名的“金街”王府井步行街上。她坐在长凳上休息,低着头,并不去看过往的游人,而身边人来人往,似乎也没人会注意到她,和她的那堆杂物。身后一家食品店的女服务员认出了她,招呼她要给她一瓶矿泉水,被她客气的推辞了。

           王府井步行街是北京市最为著名的一条街,这里有老字号瑞蚨祥,有名声响亮的外文书店,有新东安商场、北京百货大楼……延续了老北京百年来的的商业余脉,这里每天都会吸引着30万人次的各路游客,最高时甚至达到了上百万人次。然而,熙来攘往的街面上,除了兴致勃勃、衣着时尚的游客,还有行行色色的各路拾荒者,他们从早到晚捡拾空瓶、收集废纸,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

           “衣服是丹耀商场的服务员专门送我的,我去三楼喝饮料,人家从来不收我钱。”王老太太笑着翻开一只白色提兜,捏了捏里面的红色运动服说,“呶,还都是新的呢……”。

王老太太是上海人,因为已在步行街上拾荒多年,很多商场商店的员工都认识她,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她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了。

      “我属猴,虚岁93了,那个电视上报道过的老太太属羊,就大我一岁。”她说,这条步行街上,90岁以上在捡瓶子不稀奇,至于六七十岁的,就更多了。

 

                   拾荒多年子女尚不知情

           老人很健谈,如果不是声音过于微弱,单从相貌看,不过七十多岁。

     “这儿比以前好多了,解放前,王府井都是土路,一下雨,到处是积水。”王老太老家在上海,后到南京读书,因为是结婚以后才来京的,言语中还留着浓浓的江南口音。

      “我13岁就信基督教了,从南京中文女中毕业那一年18岁,毕业一年,就结婚了。”

          王老太太的丈夫是北京人,当时在南京工作。1936年,她随丈夫来到北京,住在丈夫在安定门的老房子里。解放后,她先是在一所幼儿园当老师,因为工资低,就改行到一家房修所当工人,“当时家里有四个孩子,房修所一月工资比当老师高15块钱,所以就不干了。”

          然而, 到了七十年代,年仅57岁的老伴因病去世。一度失去了生活来源的她,无奈只能靠着做保姆度日。

        “他在世的时候,因为怕我去怀柔下乡,家里孩子没人管,所以硬给我办了自动离职,这一离职,弄得我这几十年都没有退休费。”说起当年丈夫做的这件事,至今老人还耿耿于怀,对她而言,当年丈夫的莽撞做法,是她今天拾荒的主要原因。

         “要是年轻,我可以弹钢琴,老了还有什么用?”王老太太伸出一双手,布满老茧的手上筋络暴突,微微蜷着。由于多年拾荒,两只手几乎无法伸平了。

       当年在南京读女中时,王老太太曾学了两年钢琴,在幼儿园,她的工作也主要是弹琴,如今,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家里也都了钢琴,可她已经弹不了了。

       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因一个晚辈举家迁到日本,她时常去探亲,每次三个月,开始还可以,但“住久了不是事儿”,所以每次都是将70多岁的改成50多岁,然后去北海道打工,靠刷盘子洗碗挣些零花钱。随着儿女们生活都好起来,她时不时在儿女处轮换着住。七八年前,她从安定门的儿子家搬到了石景山的女儿家。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来王府井拾荒。每天早上6点多她起床,倒两趟公交车到安定门,到儿子家里喝上两碗枸杞、大枣熬的粥,然后再坐七站路来到王府井,等下午把捡来的瓶子卖掉,大约三点多,她就再坐车会石景山。

        每天出门的时候,她都告诉大女儿,自己去城里散心,到了儿子家,喝完粥出门,也是一样的说法。时至今日,子女们都还不知道,老人每天都在做着什么。

        “我每月有400元养老金,要是加上孩子给的,也够花了。”因为太热,老人不停的用白毛巾擦着布满老年斑的脸,解释说,“(拾荒)权当锻炼了。这么多年,没感冒发烧过,能吃能睡,身体一直挺好。”

     王老太太曾经在步行街上遇到过一个熟人,当时让她很是尴尬。但随后就习惯了。原本身边就没什么说话的人,所以到这里来了,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也不寂寞。

      中午到了,王老太太提着东西来到菜厂胡同与步行街交叉的地方。王老太太跟胡同口卖珠宝的服务员说了一声,便把收来的空瓶和纸箱放在了店旁的小推车上。

“这多省力气,拉着就过去了。”老人笑着说。

                善良老人的免费午饭

        废品站在菜厂胡同的西头,中间还隔着一条马路,从胡同口到废品站,大约二百米。

    “您中午饭回去吃还是买着吃?”

    “不回去吃,也不用买,人家有剩的。”

     记者从废品站得知,一个饮料瓶最高时收1角钱,目前只给9分,而纸箱属废纸一类,每公斤只有6角。如此算下来,王老太早上送的东西,除两件衣服可以带回去卖之外,瓶子和纸箱总共赚不到3块钱。显然,如果靠这点钱想在一瓶酸梅汤都卖6块钱的地方吃上一顿午饭,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老人所说的“剩的”的午饭,是菜厂胡同里“振远护卫”的工作人员留的。离胡同口不远,每天都停放着好几辆“振远护卫”的车,一到中午,便由公司给当班的护卫送饭,他们吃不完,就都剩下了。

    “剩下的饭菜没动,不光我吃,好些人都吃。”王老太太说。

      与“振远护卫”对门的就是李秀英老太太的家。每到中午,护卫们会把剩下的饭菜都交给她,然后再由老人分送给其他人。

      李秀英也是步行街上的拾荒者,虽然两人很早就认识,但因为性格的原因,又有些别扭。说起王老太太,老人大声说,“她是个小资产阶级,我是无产阶级。”说完,便哈哈笑起来。

难怪老人如此说,李老太太自小从农家长大,没多少文化,却极善良。1952年,31岁的她被介绍到北京一位部长级的领导家里做保姆,一晃近六十年过去,她的满头黑发已几乎全然变白。七十多岁的时候,因为生活费低,她开始捡垃圾,一捡就是20多年。

              领导一家离开菜厂胡同的老屋后,把一间十多平米的房给了李秀英老人。房子光线较暗,但老人已很知足了。十多年前,当70多岁的女儿从安徽来投靠她后,这里就成了母女俩的栖身之所。

              老人的女儿叫侯昌凤,手有残疾,因为唯一的儿子待她不好,才不远千里来北京找母亲。侯昌凤没有户口,也没有收入,李秀英老人的养老金每月也只有800元,仅靠这点钱但要在北京维持生活,还是有些困难。

              侯昌凤身体不好,时常有病,为了给女儿买药,李秀英老人总是希望等多捡些瓶子赚些钱。虽然老人的腿脚也不好,但每天饭后,她还会拉着女儿的手,在院子里转上几圈。

“现在,中午饭我们就吃他们剩下的。到了下午再做饭。”李秀英老人说,“振远护卫”的小伙子都挺不错,每天剩下的饭菜都没动,用袋子提给她。以前,她会和女儿在屋里吃,为了招呼过往的拾荒者也吃,李秀英老人后来就一个人坐在门洞里吃。

              老人通常只能吃半个馒头。剩下的十多个馒头和菜,她会用塑料袋装了,挂在门口空调机的线缆上,“谁饿了,谁吃”。

             到底有多少人会来吃,她不清楚,不过,从来都不会剩下。而最近常常第一个到的,是一个瘦高个“讨饭的”。老人说他信佛,年纪轻轻有力气却不去找工作,很是看不惯。来了他先不吃挂在线缆上没动的,而是把门口地上被人吃了半截的盒饭吃完,才去取兜里的馒头吃。因为不太了解对方,老人很少跟他聊,吃完就自己回院里休息。

                         

                   77岁老人坐轮椅捡空瓶

           虽然李秀英老人在菜厂胡同住了大半辈子,但王府井外远些的地方,她并不熟悉。而回老家,更是一趟也没回去过。

          “您不想回去看看吗?”

          “不想。”老人摇摇头。

          “您外孙不是来看过您吗?”

          “他来就是要钱,从来没有说过把外婆接回去看看的话!”

           李秀英老人对自己的外孙显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前两年外孙曾来过北京一次,两手空空来看老人,走时老人还给他塞了1500元钱。尤其因为当年外孙因不愿多交“人头税”,把女儿户口销了的事,李秀英对这个后人很是失望。

           由于侯昌凤是“黑户”,自然没有低保、医保,阎的保障,就是一个已是风烛残年靠拾荒生活的老母亲。好在今年5月李秀英的事被当地媒体披露后,安徽当地的户籍警,来京给侯昌凤把户口上了。

          “要是能把她的户口办成北京的就好了。”李秀英老人说,最近女儿身体好些了,白天,都是换着出门。捡回来的东西,先放在门洞右手一个院里专门为照顾她辟出的空地,等到瓶子废纸箱堆老高了,才去叫废品站的人来拉走。

           随着附近商场的员工都慢慢认识了两位老人的缘故,李秀英和女儿来都步行街上,就会有商户把收集好的空瓶送到他们的黑编织袋里。对此,同样受到“照顾”的王老太太总会感慨的说,“现在还是好人多。”

           相比之下,其他拾荒的老人要收集一些空瓶子,还需费些时间。家住灯市口的赵振东老人今年77岁,因为前些年脚部受伤,行走都离不开轮椅。他每天下午从家里出来,趁傍晚街上人流密集的时候,收些瓶子回家。由于移动不便,他总是选择一个垃圾桶后,就守在旁边,一个空纸箱放在垃圾桶一侧,一个很大的黑色编织袋放在另一侧,见有游人把空瓶扔进垃圾箱,他就颤巍巍地扶着轮椅把手站起来,从中掏出瓶子放进袋子,若是有谁直接把饮料瓶扔进了袋子,他会怯怯的说声“谢谢”。

           赵振东老人原籍河北临西,早年随父母进京后,户口就落在了北京。退休前,赵老一直在合作社工作,退休后,和老伴住在一个十多个平米的出租屋内。虽然和儿子住一个院,但儿子生活境况一般,并不给他零花钱。

“按说我退休工资一个月2100元,也够了,可没房啊,每个月还得交房钱500多啊……”赵振东说,老伴儿没有工作,生活全靠他,以前房租才二百多,这两年涨到了五百,退休工资刨过房租,就剩一千多了,在北京,这点钱养活两个人,不容易。

每晚九点多,赵振东会把收来的瓶子,一点点带回家去。和很多拾荒者不同,他不会把瓶子送到菜厂胡同西边的废品站,而是先带回家,然后攒多了,再让儿子送到东边的一家废品站去,因为那里一个空瓶一角钱,比西边多了一分。

     

                    志愿者小窦的无奈

        每当黄昏时分,王府井步行街的人流会骤然猛增。人多了,拾荒者也就多了。一些年轻的拾荒者甚至从保洁员的收纳桶里扒拉瓶子。而老年人,多守在某一处的垃圾桶旁,摊开自己的黑色编织袋。一位戴着白色老式太阳帽的老人守在肯德基钱的一个垃圾箱旁,几乎隔上半小时,就会把塞满空瓶的编织袋转移到路边的台阶上,然后再打开一个袋子,铺在地上。

     老人并不愿介绍自己的家中的情况,直说自己退休金不够,而出来捡瓶子,家里人也不知道。她戴着头巾,总是低着头,但花白的头发还是透露出来老人的几多沧桑。在她忙忙碌碌的时候,身边的游人或驻足流连,或呼朋引伴,虽然同处一条繁华的大街,却仿佛置身在不同的世界。

        和很多隔一阵儿会出现,隔一阵儿又会消失的老人不同。家住沙滩的刘师傅,几乎把来步行街上捡瓶子、收纸箱当成了退休后的一项“副业”。已经62岁的他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黄色衬衣,守在新东安商场斜对面的一个垃圾箱旁,右手拿一个50公分长的小金属棒,时不时的就垃圾箱里划拉划拉。也许是年龄还不够老的缘故,他摊在地上编织袋里,瓶子并不多。不过,一旦有人直接将空瓶扔进袋子,他都会点下头,说声谢谢。他说,自己每月的退休金在3000元左右,因为住的近,每天都过来收点儿,“一天下来能卖个30多块钱,(收)一个月,烟钱酒钱就都出来了。”

        719日晚七点多,吃完晚饭的李秀英老人扶着支架,一点点的从胡同来到大街上。晚饭通常是女儿做,无非是青菜豆腐一类,老人说,自己不吃肉,眼睛也不好,所以电视也不太看,但喜欢看“孙猴子大闹天宫”。出胡同口时,她笑着会跟认识的保安们打招呼,保安也会笑着问候她。

     李秀英带大的一堆双胞胎如今在某电视台工作,家里的电视、电风扇,都是她们送的,去年住院,她们还给老人买了副出门用的支架。不过,每晚她扶着支架一出来,就会引起行人的注意,尤其她爱干净,出门又总是穿着一件式样怪异、长及脚面的自制褐色围裙,因此一站在街上,就会迎来很多好奇的目光。

       来到街上没多久,一个高个小伙儿就会提着两大兜空瓶子来到老人面前。他叫小窦,今年24岁,是一位志愿者。自从今年5月母亲节时老人的事被网上披露后,他、还有其他几个在网上跟帖的,都主动跑来给老人帮忙,这个月因其他志愿者或出差或有事,只剩下他在每天傍晚还来。

     小窦在南郊上班,每天下班过来,得花一个多小时。在帮忙给老人收集了商场给的空瓶后,他还会陪老人转悠一会儿。他说,虽然知道街上像老太太一样年岁的还有几位,但人孤力单,只有照顾李老一人了,“老人们都能安享晚年,说到底还是社会的事儿。”

每当被人问到李秀英老人为什么不去养老院时,老人总会笑着说,“去养老院干嘛呀,我这儿多自由啊。”而事实上,排除老人情愿与女儿相依为命的想法,退休金不过千元的她,即使去住北京最便宜的养老院,也还住不起。

      记者了解到,老人所在的东城区里,较为普通的三和老年公寓,双人间最低要1575 元;而位于东城区长青园的长青养老院,双人间的床位费每月要3000元 ,伙食费600元,还不包括服务费、管理费等,即使最便宜的三人间,床位费也要2000元。

      据“北京市老龄事业发展概况”披露,北京市于1990年进入老龄社会。人口老龄化发展速度不断加快,预计2020年,常住老年人口将超过400万,占总人口的20%左右。更多的老年人需要社会的关怀和帮助,而这些靠拾荒以度余年的老人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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