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瓷器放在窗下，偶然一瞥，以为它盛着水，忍不住去摸。

自然是没有水的。我早上喝开水，会用剩的半杯去淋瓷器的釉面，洗去摩挲它时留下的油油指痕，让它干爽。但我很少用它们盛水，尤其是一件放了很多年刚刚找出来的东西。

是温锅当中的那只碗。和一般的碗不同，碗当心不是光素的，绘着一枝淡淡梅花。锅身也绘梅，笔触的浓淡干湿与碗心梅并无二致，所以这碗它绝对是原配，没有疑问。不是所有的温锅都配了这样的碗，很多锅子配只白碗，缺了可再配。碗上有与锅上绘画风格相同的图纹，这锅一般是要精细些的，来路不凡。因此会有不凡的胎釉彩，也因此窗下的它让我感觉似乎盛着洁净的清水。

釉水釉水，好物件上的釉色，岂非正如水一般清润莹洁。

釉水是个名词。比较差的东西，釉面干涩，我们仍会说它釉水如何如何。既然干涩何来这个水字呢？釉子它本是液态的，浸于或者用其它手法施之于胎面，烧干了，所以名字当中有水。但好釉子它会带有肥腻感，润泽感，质地如水。这时候，釉水的水它就是一种形容了，它代表瓷的本质，它能让人心荡漾，它很美。

我是猜想的，我说的未必对。玩瓷这么多年，我竟然没去现场看一看调配釉子和施釉的全过程，这是不对的。也许应该找个机会请聂兄带我去看看瓷器制作的整个工艺过程。这样的念头兴起过好几次，总是自己打消了：不过玩玩，玩东西就好，何必问它怎么来的？我是个不爱学习的人，现在尤其不爱，总想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地玩才好。我不研究。

有些天天研究的，未必喜欢，我这不研究的却喜欢得要命，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