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就是一部中国人及一统观的形成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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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就是一部中国人及一统观的形成史
从前面《东山经》几篇解读,反映出史前一段时期中国地理环境的一些特征,对于普通人不会引起注意,而对于地质、地理方面的人士来说应当引以高度重视。虽然现阶段还没有科技手段可以还原那个过往年代的图景,但是已经足够起到辅助性解释了。下面是几张海平面上升对中国造成影响的图片,这些图片是中国陆地地形条件未发生变化只是海平面上升以后的样貌。
图1。当海平面上升20米后,胶东半岛被海水分开与大陆分离,成为海岛,直至海平面上升至200米都是如此;在辽东湾,海水则向东北侵入沈阳附近。这两地的海浸现象与东三次山系的记述是一致的。
图2。当海平面上升30米后,淮河流域被海水侵入,这一现象与东二次山系是一致的。
图3。当海平面从上升500米至800米后,东南地区全部变为海岛,这一现象与东三次山系是一致的。
这三张图分别与《东山经》形成了对照,尽管它们海平面相差最大达到780米,但这是在欧亚板块地质条件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得到的。我们知道地质运动从未停止过,一万年前的欧亚板块与现在欧亚板块的外形肯定不一样。这说明我们有理由相信《东山经》记述的东南部大部分陆地沉入海平面以下,淮河流域被海浸,胶东半岛被海侵割裂,渤海湾更偏北,朝鲜东海岸沉入海平面以下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列子·汤问》载:“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后来《淮南子·天文训》载:“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对于史前重大地质事件或天文事件不要说列子和淮南子是否相信真实发生过,即使今天科学已经如此发达了我们也不一定相信史前曾经发生过两次重大地质事件或天文事件,我们也没有去寻找相关证据。所以,《列子·汤问》很可能把史前发生的两次重大地质事件或天文事件都给整理到一起了。其一:“地不满东南,百川水潦归焉”,一般我们描述江河的流向都用“去”字或“逝”字,“归”字很明显是回涌、倒灌现象,这应该是大规模海侵。“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应该是地球运行姿态向东南倾斜的变化,导致北半球北回归线向赤道靠近。其二:“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这是一场震级较高的大地震,与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是两回事。这说明到列子所处的战国时期,人们已经几乎把先辈流传下来的叙述都淡忘了。
今天,人们除了对地质事件或天文事件的怀疑之外,就是对史前人类航行能力的怀疑,会质疑1万年前《东山经》的人们是否有乘船水行上千公里的能力。近日,据人民网转载《科学》杂志刊登了一则消息:“亚洲人抵达美洲的时间是16000年前。”而且是乘船过去的,当时东西半球之间在白令海峡的路桥还在海底。这说明史前人类的航行能力并非我们认为的那么低下,尽管我们还不知道那时的船究竟是什么样子。
在以分析过的《西山经》、《南山经》、《北山经》、《东山经》都存在一个共性的现象,即许多山系或其附近都存在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的人类遗址,即使在人迹罕至的西藏地区,人烟稀少的内蒙古地区仍存在这一现象。9月11日,环球网刊文《内蒙古发现距今9000年的新石器时代遗址》:“经美国BETA实验室放射性碳14测定,当地化德县四麻沟遗址第地点房址内三个样本的年代分别为:距今9000年、7500年、7000年。”这个遗址位于化德县裕民文化遗址以西是2016年发现的(当时判断为8400年前延续至7800年前,属裕民文化圈子),裕民文化遗址处于《北山经》北三次系“高是之山”附近。比此更早的扎赉诺尔人也处于《北山经》北三次系“雁门之山”附近。这些说明《山经》从一开始就有着浓厚的人类活动的历史气息,包括在《山经》之前就存在着对先民活动的历史记忆,正因为有遗址的存在就说明《山经》绝不是后人随性编纂的故事。
如果我们能很好的理解了这些之后,就会对《山海经》创作的时代、作者等史前中国先民历史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了。一是《山海经》成书的思想源头及其本质。《山海经》由《山经》、《海经》构成,《海经》又细分为《海内经》、《海外经》、《大荒经》。由于我一再强调《山经》是反向的、“一里为300米”记述的《山经》并没有超越东亚地区,因此从记述的内容看《山经》的性质属于记述祖先的历史来源,即认祖,如果把祭祀特点也考虑进去,《山经》就类似于家谱的族群谱。《海经》恰恰相反,《海经》记述的内容是讲述本族群先贤先辈的光荣事迹,即归宗,《海经》无论《海内经》、《海外经》还是《大荒经》都是从归宗的角度告诉后人本族群都是从中原某一地域走出去的或被驱赶走的,所以把《山经》、《海经》合在一起编为《山海经》的本质就是一部认祖归宗之书。二是《山海经》的成书顺序。从《山经》、《海经》的内容看,《山经》以里程、山川为主记述地貌风物,除了每山次系结尾有祭祀特点外,都少有人类活动和社会活动,简单讲《山经》就是述事;而《海经》没有里程、山川,以族群事迹故事为主,既有国家也有圣贤,社会特征突出,简单讲《海经》就是述祖,由此可见《山经》的年代绝对早于《海经》。《海经》的“海”和“荒”都是一些特征性地貌,“海”并不一定就是大海,很可能是不同的较大的内陆湖,“荒”与“海”之间也存在着一定的关联关系。三是《山经》的成书时间。我们能见到的成熟文字目前仅为殷商甲骨文,以此为节点,对《山经》在有文字的前后是如何传承的必须有一个大致判断。在没有文字的情况下,我们把《山经》看做说唱形式传承,这种传承方式一定是一个群体负责的,否则《山经》的庞大内容很难传承到文字时代,这个群体的性质应该是祭司而不是说唱艺人,也就是说特殊群体对《山经》的兴趣绝对超过普通人。特殊群体与普通人在意识上的不同是社会分化所致,但此时明显还没有分化出国别、家谱、族系,故《山经》是族群迁徙史。而《海经》则已经出现国别、族系甚至家谱,却唯独没有里程,故《海经》是族系宗亲史。需要把、有能力把各族群迁徙历程统一集成在一起的绝不是一个族群分散的时代,必然是一个族群统一的时代,这个时代首先应该考虑夏代。不首先考虑商代是因为商代的疆域以及与周边方国的关系并不融洽,而且《山经》如此大的篇幅一直流传至商代仍然那么准确是不可能的,故商代没有形成《山经》的时代背景和传续规律。如果商代没有这个能力,西周就更没有这个条件了,况且《山经》的“里”小于西周的“里”,若以西周的“里”为准,《山经》就完全脱离于地理实际了。至于《山经》集成的时期,我想应该是在夏代复国之后的中兴阶段。按照先有集成,后有文字时代编纂成书的普遍规律,《山经》集成于夏、成书于商是比较合理的。四是《山经》的著作者。《山经》为何以《南山经》为首,关键不在于著作者的地域而在于著作者的族群身份背景。《南山经》位列《山经》之首前就是因为各山系中绝无仅有的“璋”字。我在分析轩、辕及“轩辕”一词时指出玉璋的实物其实就是轩辕的轩字,轩代表了黄帝族群、辕代表了炎帝族群,轩辕表示炎黄两个族群的融合。另,因我从甲骨文释读中得出“轩辕”一词出现晚于炎黄大战,而《山经》用词涉及到了“轩辕”,因此,统合《山经》的年代要晚于炎黄大战,《南山经》里“璋”字指向的著作者属于黄帝系的南支,而根据史书记载黄帝系南支只有大禹这一支建立起了统一的国家——夏,故《山经》的著作者就是夏王族。而且《山经》体现的正是“天下一统”思想,也是这种思想的最早根源,《海经》的记述体例也正是没有跳出这个思想圈子所致。五是《山经》的特别之处。对于《山经》年代问题的卡位还有一点是比较特别的,即在《东山经》所处的我国东海岸地区,东一、二、三次山系的族群因海浸全部向北迁徙了,原住地很可能只留下了极少的原住民。而在这个范围里就包括了大汶口文化区域,也就是说《山经》记述的内容一定发生在大汶口文化形成之前。目前,从大汶口文化玉器的器形种类看,大汶口人明显是炎帝系族群或与炎帝系族群关系密切,他们应该不是中国东海岸地区的原住民,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在海退之后从西向东迁徙而来的。至于在大汶口区域内后起的龙山文化就是另外一种文化现象了,龙山文化并不属于大汶口文化的延续。
从以上这些内容明显看出,在《山经》、《山海经》之前我们不知道东亚这片大地上发生过多少次人类迁徙及其路径,但是在《山经》、《山海经》之后我们就可以通过《山经》、《海经》里的文化现象大致厘出这一地区的人类迁徙及其路径,尤其是炎黄子孙、华夏民族即中国人的形成过程。所以,《山海经》不折不扣的是一部中国人的形成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