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次见到秦琅，是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他穿白色球鞋。我冒冒失失的踩着地上的积水冲去上课。
我看见少年蹲在梧桐树下，一只手拿着饼干袋，一只手拿着饼干去喂路上的流浪猫，这一幕太过温柔，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坑坑洼洼的积水上折射他的身影，还有树叶的绿，天空的灰蓝，我年少时想要遇见的全部，在这瞬间都得到了答复。
我走上前，挡在他的面前，流浪的小猫被我吓了一跳，“喵”的叫一声后飞快的跑开了，秦琅不明就里的抬头望向我，我咧嘴一笑：“我可以追你吗？”
我将他的课表抄一份贴在床头，坐他身边的座位，他一回过头，我就灿烂的笑，我想总得混个脸熟不是。他去食堂我也坐他对面，和他打一样的饭菜，穿和他一样的白色T恤，模仿他走路的样子，说话的姿势。
再然后，天气进入了冬季。我私下买通了秦琅寝室里的一帮人，他们尽职尽责的给我传递秦琅的各种小道消息。我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剧后才不疾不徐的打开手机，他们说秦琅已经进了实验楼整整一天没回来了，而且，他今天一大早起床就感冒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立刻冲出寝室，在路上买了一杯热生姜茶。实验楼规定七点以后就不能再进入了，我趁着门卫不注意，偷偷的溜了进去。作为一个典型的文科生，第一次踏入这里，我不禁对墙壁上各色科学家们的伟大成就感到一丝愧疚，我冒着寒风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补全一幅电路图或者研究半导体的导电特性。
我在偌大的实验楼一层层的找过去，长方形的楼层，一层楼五六十间实验室，我不得不经过很长很长的一段黑暗，才能看到下一截极小极小的光明。
那就像我和秦琅之间的感情，唯一的星光被浓浓的黑夜所覆盖，到了最后，都有没有勇气走到最后。
很多年后，我每每想起秦琅，总忘不了这个寒冷的冬日，没有星星的夜晚，我在陌生的路上穿梭过一间间漆黑的教室，一次又一次的转角。
当我终于精疲力尽的走到七楼顶层还是没有发现秦琅的身影时，我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在我按下电梯准备逃走的一瞬间，整栋大楼的灯“突”的一声全部关闭了。我的心也随之“咯噔”一声，我知道这代表着大楼关门了。我顾不得再等电梯一级级升上来，尖叫着跑下楼梯，等我气喘吁吁的跑到实验楼入口时，却只看到紧闭的玻璃门。
我害怕得想哭，急忙从包里摸出手机，双手颤抖着按下那串背得滚瓜烂熟的手机号码。
“秦琅……”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我已经嘤嘤着快要哭出来了。
秦琅就这样静静拿着手机听我没头没脑的说着话，我的心也终于渐渐平定下来，我在地板上坐下来，背靠着玻璃门，正对着我的是一个外国人的石像，他微微低着头，手中捧了一卷书。后来我问秦琅他是说，秦琅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才缓慢回答我，这是尼古拉特拉斯，交流电之父，然后还怕我不懂，他继续慢慢的问，你知道什么是交流电吗？
而此时，我盯着前方的石像，忽然咧嘴笑了。
“秦琅，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秦琅显然没有想到我的情绪可以转换得如此之快，他愣了一秒钟后，果断挂掉了电话。我呆呆的举起手中断线的手机，只觉得心死也莫过于此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的过道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男生，他说：“好。”
抬起头，看到的是气喘吁吁的秦琅和他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
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举起手中的生姜茶：“茶都凉了。”
“没事，”他笑着走过来，牵起我的手，“人还在。”

【3.】
因为早就约好第二天要一起看日出，所以我和秦琅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我们静静的坐在对方对面低着头吃早饭，海边的清晨是咸湿的，就像眼泪的味道。
我因为昨晚的大哭而一宿没有睡好，眼睛又肿又红，我专心吃东西，视对面的秦琅为无物。
“佳佳。”他放下勺子叫我。
我不理他，他又叫我：“佳佳。”
我第无数次的觉得，男生是一种愚蠢至极的生物。很多时候，她装作不理你，其实正竖着耳朵等着你的下文，可是男生始终不能理解，他会没头没脑的不停的叫你的名字。
“干嘛？”我恶狠狠地抬起头。
他不解地看着我：“佳佳，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
“那就永远都不要知道，”我继续剜他，心底又软不住发酸，“反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可以和任何人出去玩，你已经是个独立的成年人了，况且，佳佳，我没有资格再过问你的什么了。”
“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是吗？”我“啪”的一声扔下手中的勺子，推开碗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秦琅也迅速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佳佳”，他皱着眉头又叫了我一声后，又猛然松开了手。我想是因为在我回过头看他的瞬间，他又看到了我的眼泪。
没有办法忍住，一面对他，眼泪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廉价的向下落。
“秦琅，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呢？我们曾经的美好时光呢？那些在一起的，最快乐的记忆，现在都去哪里了？”
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相知、相爱、相处、相守，九九八十一难，我们竟然没有能够走到最后。

在我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我和秦琅一人租了一辆自行车骑车去小山坡上看日出。
实际上，我们没有赶上一个好日子。海与天之间泛出深蓝色，一丝一层的，断断续续。我和秦琅静静的坐在山坡上，身旁的椰子树随风轻轻摇摆，我偷偷侧过头去看秦琅，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使人着迷，最开始我爱上的，就是这样一道流畅的线条。
然后，天空终于泛出一点白色和光亮，红色的旭日从远方海面的灯塔的身后慢慢浮起，一望无际的辽阔的大海的中心映出了那一片红光，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再融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秦琅，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日出之前》。”我凝视着远方那让人不可思议的景色，开口问道。
“恩。”
“有很多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都是发生在旅行中呢，为了相遇的旅途。”
秦琅沉默了，我依然无法挪开凝视着远方的目光，太壮阔了，天地如此之大，生命如此之渺小。无数人的踏上各自的旅途，只是为了命中注定的相遇或是重逢。
“明日分手，今生永不相见。”我喃喃自语着电影中的台词。
“后来我偷偷去找了影片里的那首诗，我觉得它写得真是太美了。‘……凝视着你纯净的双眸，了然你是我生命的意义，仿佛奶昔在蛋糕的甜美中交融，我像那恍惚中浮现的天使，在梦幻中摇曳飘摇，如何才能两情相悦，不忍再看你芳心百转，不知晓我来自何方，更不知哪里才是我们的归宿，拥抱生活，就像溪流终汇向江河，逶迤而下，随波逐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该如此，可知我心？’”
我的低语在空气中轻轻回荡，风会带走它，光会冲淡它，整个天地都像是我们的。只有这一刻，只有这一刻，时光停止。
“终知我心。”秦琅温柔的声音响起，却萦绕着淡淡的哀愁。
怎么会这样呢，最美丽的景色，最好的你，竟然都将不再属于我。

【4】
和秦琅在一起后，我像所有初次坠入爱河的小女生一样喜欢粘着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天天和他在一起。
从清晨睁开眼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给秦琅发短信，早上好，记得吃早饭，上午课好多，老师又忘记下课……
上课的时候教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的讲着他在挪威徒步旅行的经历，我频频看着手机，等一会儿又惴惴不安的拿起来瞧上半天，“喏，他不会是……不喜欢我吧？”
我一整天没有等到秦琅的短信，晚上睡觉前，我终于鼓起勇气给秦琅打了一通电话，他却只是说：“噢，上午在做实验，后来就忘记回了。”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秦琅语气无奈，“佳佳，抱歉，我没想到。”
我讪讪的挂掉电话，在黑夜里把自己捂进被子里，然后开始小声抽泣。
书上不是都说吗，一个男人如果爱你，那么你一定可以感觉得到。
他忘记给我回短信，不想给我打电话，人人都说女生不应该太主动，你追求来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的心呢？我也开始怀疑，自己厚着脸皮，是不是只是让别人看了一场笑话？
这是我第一次和秦琅提出分手，他在寝室楼下等我，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巧克力，温柔的向我道歉，我眼泪啪嗒一声就掉了下来，轻易的原谅了他。
可是怀疑和不信任就像是埋在心底的种子，在日积月累中偷偷生根发芽，等到它冲破土壤的那日，我们早已不是当初的两个人。秦琅的专业课很重，他又一直跟着导师做实验，常常来不及理会我。我开始同他争吵，我说你看别人的男朋友，每天都有鲜花和巧克力，而我只需要几句甜言蜜语也不可以吗？有了第一次的矛盾，分手两个字就像儿戏，被我常常挂在嘴边。我不断的向秦琅提出分手，似乎只有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道歉，看他舍不得放开我的手，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的。
四月的一个下雨天，我下完课后无奈的站在教学楼下看着雨水如门帘落下，我给秦琅打电话说雨好大啊，他笑了笑问我要不要给我送伞来，我矜持的回答他不用啦，我用书遮住就回去了。
他果然就没有给我送伞来。我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共撑一把伞的情侣，大雨洗刷着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的身影，我鼻子一酸，若是在言情小说里，男主角一定会丢下手中的事，冒着大雨送来雨伞。爱一个人，不是应该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吗？我是口是心非，可是他若对我真的用心，怎么会因为我一句话就放弃了呢？
我慢慢行步在大雨中，忽然头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我抬起头，是一个面容干净的陌生大男孩，他璀璨一笑：“可别被雨淋感冒了。”
从那一刻，我开始产生了怀疑，为什么我非要排除万难不畏艰辛去追求秦琅呢？为什么不能和别的女孩子一样找一个爱我的男生，大夏天薄好冰冻的葡萄喂到我的嘴里，女孩子，果然还是被宠爱比较幸福，是吗？
回到寝室，我一边用湿毛巾擦头发，一边给秦琅发短信，秦琅，你喜欢我哪一点？
隔了很久，收到他的回复，我也不知道。
我廉价的泪水再一次跌落下来。秦琅，为什么你不能感受我的感受？
多年后我才能明白，我和秦琅，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不同罢了，那时候的我太浮躁，不愿意静下心来，感受秦琅对我的每一个小细节，不能体会一起去吃饭时他细细帮我擦干净桌前的油污，不能体会公交车上他将我环绕在手臂中，不能体会大太阳时他为我举起的伞。晚上有时候他清闲，我们就买了荔枝和一大盒酸奶，坐在体育场上的看台上，看星星，聊天，吃东西，听音乐。他送我回寝室，我在一片栀子花香中偷偷踮起脚，吻了吻他的脸，头顶一片星光璀璨。
可是这样的快乐总是没有办法长久，他依然是忙得不可开交的秦琅，我依然是整天无所事事的佳佳。
我的情绪终于一次在图书馆看到秦琅和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子一起查阅资料的时候爆发了。我装作听不见身后秦琅的呼唤，转身就走，等我跑出图书馆却没发现秦琅追上来后，我“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不在乎我呢，秦琅。
我发短信给秦琅，我们分手吧。然后他打来的无数个电话都被我砸断，我一个人在学校外面的水吧哭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我回寝室时，才看到等在路灯下的秦琅。
暗黄色的光将他的身影拖得又长又瘦，那一刻，我再一次心软，恨不得立刻跑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
他转过身，看到我，他皱着眉头说：“佳佳，你不要再胡闹了。”
“我胡闹？”我不禁提高了音量。
“佳佳，你老是动不动就说分手，这样子我很累。”
当爱让彼此都筋疲力尽时，就只能成为往事。
其实我心底也十分清楚，秦琅和那个女孩子只是在同一个实验室做实验，清清白白，我明明知道他的，可是我口是心非，我为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和他吵得不可开交，且不知悔改。
“你什么意思？”我颤巍巍的开口。
“佳佳，如果和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样不快乐，那么，”秦琅看着我的眼睛，停顿下来，我能感受到他的哽咽，可是我更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冰凉的体温，“那么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吧。”
这一年我二十一岁，年轻到未经世事，不知道如何珍惜，于是我咬住牙，笑着开口：“我也是这样想的呢。”
和秦琅分手后，我周围的所有的人都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看我，一张嘴就是“我早就说你们两个不适合了”，不被理解这件事情让我感到无比的愤怒，所有的辩解都是枉然。
我开始自欺欺人，和不同的男孩子交往，又很快的分手，我把自己的青春过得一塌糊涂。我和秦琅在不同的宿舍区，不同的教学区，我们很偶尔才能遇见，如此正巧我身边有新的男友，我会故作甜蜜的挽着他，笑得异常张扬，他也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其实我偷偷去看过他几次，他依旧独身一人，依旧忙忙碌碌的样子。
再一晃眼，就到了毕业，我靠着大学的牌子和不错的样貌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就是吃不完的毕业宴，拍不完的毕业照。我在一个喝得微醺的夜晚，大着胆子将秦琅约出来。
“你毕业之后要去哪里？”我问他。
他并未回答我，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愉快的皱眉头，“女孩子不要随便喝酒。”
“你凭什么管我？”我仰起头问他。
他一时语塞。
“秦琅，你曾经不是答应过我，等毕业了，就带我去看海吗？你说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作数。”他点头。
我盯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我想起第一次亲吻他时，也是在这样一个蝉鸣悠长的夏夜，可是我再也不是当初不顾一切的我，我只能微笑。
在我转过身的时候，秦琅忽然叫了我一声：“佳佳。”
“我要去美国读ph.D，五年，六年，我也说不准，佳佳，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我转过身，看到灯光下的他，孑然独立。我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秦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慢悠悠的开口问我，你知道什么是交流电吗？
原来这就是我和秦琅之间的差别，我们读同一所大学，他大一进入教授的实验室，大二成为科研项目的负责人，大三飞去波士顿参加国际会议，大四收到名校全奖。而我呢，我大一等着他出现，大二遇见了他，大三成天只会和他冷战，大四，我哭着和他分手。
我漫长又短暂的青春岁月里，他是全部。
我把所有鸡蛋放在了一个篮子里，然后亲手将它们打翻了。
“去干什么？签F2？然后用我这个蹩脚的英语去买菜，做饭？秦琅，我们分手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我的世界太小太小了吗？”我笑着说。
秦琅也笑：“我只是……问问。”
“我知道，我不会当真的。”

【5.】
在泽川的第四天，我和秦琅一起去潜水。秦琅曾经学过潜水，方梓幸问我们要不要一起陪同的时候，我婉言谢绝了他，因为第二天秦琅就要离开了。
我和秦琅租了两套潜水装备，在要下水前，他将一个金属钩的一端系在我的腰上。
我跟着秦琅下了水，水下很平静，海水是一层一层的蓝色，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彩色的珊瑚，红色的海星，绿色的水草，白色肚皮的鱼群有规律的摇着尾巴从我身旁悠闲的游过。
秦琅就在我的身边，牵着我的手。
再往下潜了一些后，秦琅害怕我身体不适应，打了一个手势让我慢慢的回到岸上。
眼前的扇贝一张一合，我看着秦琅的手势，回到岸上之后，我和他就会回到彼此陌生的状态，过各自的生活，是吗？
就在我犹豫的这一刹那，我觉得意识开始模糊，我全身紧张，胡乱的向秦琅比了一个手势，秦琅赶紧示意我向上浮，可是海流在这一刻改变了方向，使我失去平衡，将我向斜下方带动。在意识模糊的一瞬间，我的心却渐渐安定下来，海洋的深处在呼唤我，据说在深水强大的压力下，人会产生一种类似醉酒一样的迷幻感，深水麻醉，我想要知道，当我的心脏越来越小，当死亡逼迫我的时刻，我的脑海所能浮现的场景。
是不是就可以回到那些看得见星星的夜晚，我坐在你的身边，我们随意的聊着天，没有争吵，没有假装，也不用去想未来。
秦琅一直在向我游来，可是海流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想要发出声音让他不要管我，可是说不出话来，他在激流中摇曳挺近的身影让我的双眼渐渐朦胧。
回去岸上，秦琅，回去岸上……
在这一刻，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爱他，爱到没有办法伸出手向他求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他向我游来。我的肺叶传来剧痛，我的皮肤被渗入的海水刺激得让人承受不住，我看着秦琅离我越来越近，终于失去了意识。
秦琅，秦琅。我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来保全你的平安。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方梓幸的大脸，他看到我醒过来，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秦琅呢？”我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他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还在发烧。”
我试图扯掉手上的吊针，却被方梓幸一把拦住：“佳佳，你这个样子过去，什么都帮不上忙。”
我可以猜测到秦琅的情况很严重，我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
方梓幸欲言又止两次：“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将他的浮力控制装备给了你，实在是太胡来了，完全是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这次得救，是因为正好有打捞的渔船经过。”
我沉默了良久，久到我以为方梓幸已经没有在等待我的回答了，我才慢慢开口：“有一些人，你愿意为他舍弃生命，但是到了最后，你们却不能在一起。”
我曾经看过一句话，活在太平盛世，没有天灾没有人祸，好端端的两个人要分开，只是因为不够相爱。
秦琅，我们是否也不够相爱？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能够寂寞的拥抱，可是除了你，我的心底，也再也装不下别的人。
秦琅的高烧在夜里终于退去，他手臂上受了一点上，不过好在没有大碍。他早就买好第二天离开泽川的车票，这也是我们最初的约定，一同抵达，独自离开。
清晨六点过我起床打开房门，秦琅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站在榕树下，我看见方梓幸向我走过来，戴着初见时那顶插着凤凰花的草帽，他将它取下来放在我的头顶上：“佳佳，你会不会跟他走？”
“不会，”我笑着将帽子扶正，“当我的世界只剩下他的时候，我会疯掉的。”
太爱一个人，对他和自己，都是一种伤害。
我和秦琅拖着行李静静的走了很长的一条路，天边的暗蓝色渐渐明亮，有海鸟极低的掠过我们的头顶。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是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是，”他说，“明日分手，今生永不再见。”
我们站在有些破旧的火车站入站口，仿佛还能看到两个人来时的身影，短短几日，却恍隔世。大厅的时针一分一秒的移走，我勉强的笑了笑：“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知道的，如果让！别我看见你的背影，我肯定会难过得哭出来。”
他慢慢的点点头，然后我闭上眼，转过头，一步一步的离开。
五分钟后，我听到一声长长的汽鸣声，轰隆轰隆，我仿佛听到那辆载着秦琅的火车离开的声音。然后自己的手机轻轻的震动，我拿出来，上面显示有一条新的短信。
——我爱你。
可知我心？
终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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