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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我将带领三十位来自中国的历史爱好者参观拿破仑·波拿巴皇帝生涯中最重要的两处战场遗址:他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战场。1793年,在法国南部的土伦,拿破仑执行的精彩战略使得他在二十四岁就成为将军。1815年,在比利时的滑铁卢,他终于遭到灾难性的失败,他的帝王生涯就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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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军事历史学家,漫步战场遗址是我的一个爱好,它能帮我更深刻地理解自己要写的战争。在俯瞰土伦内港与外港的山坡上步行,我当即就清楚地认识到,一旦拿破仑占领了海岬上的战略要地埃吉耶特要塞(l’Eguillette),他就能炮轰停泊在下方的英国海军木制舰船(它们占据了土伦港),迫使其撤离。于是他集中力量攻打埃吉耶特要塞,就这样打赢了此次战役。
滑铁卢战场遗址被140英尺高的狮子山居高临下地把控。登上狮子山之后,那个非同寻常日子的所有事件就一下子变得很容易理解了。狮子山俯瞰至关重要的农庄乌古蒙(Hougoumont)和拉艾圣(La Haie Sainte),这两座农庄被威灵顿公爵指挥的联军占据,挡在拿破仑战线的前方。我们还能轻易看到东边的树林,普军就是从那里杀出来、裁定拿破仑噩运的。我在撰写拿破仑传记的过程中,参观了他的60个战场中的53个,为的就是努力理解他为什么被誉为自尤利乌斯·恺撒以来欧洲最伟大的军事家。即便当年的战事已经过去两个世纪,得到良好保护的战场遗址仍然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一位将军的军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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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作为军事历史学家,如果没有亲身去考察过战场就动笔描写战役,就是专业精神的缺失,好比调查谋杀案的侦探不去看犯罪现场一样。我为了写拿破仑的传记作了七年的研究,发现很多作者没有亲自去实地考察就对拿破仑的军事才干妄下断言,这让我震惊。
我一共参观过18个国家的战场遗址。因为只有亲身站在战场遗址,历史学家才能放眼纵览,才能得到那种特殊的洞见。而无论花多少钟头钻研等高线地图、阅读回忆录或观看同时代人的图画,都没有这样的效果。我常常惊讶地发现,一旦我亲眼看到地形地貌、亲自跟踪敌对双方的相对位置,并从对方指挥官的视角观看战场,很多战役就变得无比明晰。实地考察常常能加深我对战役的理解,因为到过现场的人往往会获得其他人没有的有趣阐释或有价值的视角。所以我非常期待带领我的中国客人去法国和比利时。
要想从指挥官的视角看战场,往往需要爬上教堂尖塔或城堡高墙,但登高望远的全景式视角是非常值得这番辛苦的。例如,1796至1797年拿破仑在意大利北部作战的洛纳托(Lonato)和加尔达湖(Lake Garda)畔卡斯蒂廖内(Castiglione)战役的极其复杂的机动,只有从上空俯视才会让人恍然大悟。类似地,当我像俄军指挥官本尼格森(Bennigsen)将军在战斗打响之前那样登上弗里德兰(在今天俄罗斯的飞地加里宁格勒)的教堂尖塔,就立刻看清,阿勒河(River Alle)如牛轭一般蜿蜒绕过城镇,可以将这整个地方化为死亡陷阱。本尼格森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拿破仑充分利用了地形。
我以前经常疑惑,拿破仑从莫斯科撤退途中强渡别列津纳河(Berezina,在今天的白俄罗斯境内)时,他的工兵如何找到足够多的既长且坚硬的干燥木料来制作临时栈桥的桥桩。法军急需造桥以便过河、躲过逼近的俄军,否则就会全部被俘。附近没有森林,而法军在撤退途中早已经丢弃了自己的舟桥装备。这场凄惨的大撤退过程中,已经发生了食人肉、集体自杀的现象,有些士兵的手指、脚趾、鼻子、性器官甚至眼皮都被冻掉。我去考察造桥地点斯图丁卡(Studienka)村时,立刻就得到了答案。即便在今天,这个村庄也几乎全部是用木料搭建起来的。拿破仑的工兵是从最靠近河流的房屋上拆卸木料的,他们就这样建造了栈桥,让大军安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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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观的演化(现在人们将历史视为一种寓教于乐的东西)完全改变了我们寻访战场遗址的方式。在我看来,这是很好的变化。今天的旅行更可能是这种样子:在葡萄牙的城堡风格的国营旅馆舒适地度过一段时间、享用美餐并乘坐有空调的豪华大巴之后,在春日阳光下闲适地漫步。在大巴上的时候,你可能已经看了一段关于这场战役的视频。你抵达现场之后,一位平易近人、能说会道的专家(他可能已经就相关话题写了好本部书)会引导你去参观战场遗址本身,详细解释当年的英雄壮举,并准确地告诉你这些壮举都发生在什么地点。